“可汗如果同時麵對一群狼和一隻老虎,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呢?”阿魯台目光閃爍的注視著本雅失裏,緩緩問道。
本雅失裏聞言心中不禁一動,情不自禁問道:“國師的意思是咱們韃靼置身事外,讓帖木兒國和明朝朱棣打個你死我活?”
阿魯台點了點頭,沉聲接道:“明朝西涼侯宋晟手下雖有數萬大軍卻也難抗帖木兒軍一擊。咱們最好是找個法子讓朱棣知曉帖木兒大軍來犯之事,讓他們在西域之地打得昏天黑地。”
“不,不,朱元璋,朱棣乃是我成吉思汗子孫,黃金家族後裔的生死大敵,我豈可給明朝通風報信。”本雅失裏聽得阿魯台這般失心瘋的言語,忍不住揮舞著雙手站起身來,嘴裏發出憤怒的嘶吼。元朝被朱元璋所滅,自己這個黃金家族子孫如何能給朱棣通風報信?更為可恨的還是衛拉特部族馬哈木,脫歡父子接受明朝冊封,立國號瓦剌,依仗與明朝通商之利,不斷收服草原上的大小部族,擴充實力,屢屢與韃靼廝殺,自己又如何能向朱棣服軟?
阿魯台默默看著甚是惱怒的本雅失裏,心中不禁暗自有些好笑,暗自忖道:若非藍玉在捕魚兒海一戰而滅金帳元軍,托古斯帖木兒父子死於非命,你又何來機會自稱黃金家族嫡係子孫,統領韃靼?當真可笑。冷冷旁觀對方怒吼數聲後,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後語重心長的問道:“帖木兒本為突厥後裔,其部族信奉的乃是真主阿拉,而這草原之上的大小部族,上至王公貴族,下至牧民,都是長生天下的子民,若是帖木兒大軍到來,咱們是否便要拋棄長生天,轉而信奉他們的真主呢?”
一席話語猶如當頭一盆冷水陡然澆熄了本雅失裏內心之中對於明朝朱元璋,朱棣父子的刻骨仇恨點燃的怒火。隻見他麵色極為難看的頹然坐下,嘴唇微微顫抖幾下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原來在這無垠的廣袤草原之上,統稱為蒙古的大小遊牧部族雖則難以計數,信奉的卻大都是長生天下的薩滿教。回想昔日自己派遣前往帖木兒國的使者所見所聞,帖木兒大軍對那些被征服的國度,不同宗教無一例外的采用滅國屠城,斬盡殺絕的手段,本雅失裏陡然發覺,已然踏上征途,前來攻打明朝朱棣的帖木兒帝國大軍,是如此的令人膽寒。
阿魯台眼見對方逐漸冷靜下來,當即娓娓言道:“可汗身為成吉思汗的子孫,自然不會向朱棣低頭,但那些草原上的大小部族,卻不乏前往西域宋晟駐守之地,和漢人商賈交易之人,或許他們會告知宋晟帖木兒大軍即將來犯之事。”
本雅失裏聞言略一沉吟,已然明白了阿魯台言下之意是讓臣服於自己,卻悄悄遣人在西域之地和漢商做生意的部族中人給明朝通風報信,以避免尷尬。
“可汗,咱們韃靼目下的心腹大患還是馬哈木,脫歡父子。還是準備讓那些大小部族準備遷徙,以避免被帖木兒驅策去攻打明朝,白白便宜了這個突厥跛子吧。”事關重大,阿魯台此時也顧不得在本雅失裏麵前倚老賣老,鄭重其事的站起身來說道。
回想昔年那個令草原各部族聞風喪膽的大明悍將藍玉在捕魚兒海側將金帳元軍盡滅後,也沒有將托古斯帖木兒麾下的臣民盡數屠戮,而帖木兒大軍所過之處,可謂是雞犬不留。兩害相權取其輕,韃靼可汗本雅失裏內心之中,雖則依舊深恨明朝,卻也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微微頷首,示意同意阿魯台的諫言。目下以朱棣為帝的明朝也不是什麼善茬,他可不想自己麾下忠心耿耿的部將們成了那個突厥跛子的馬前卒,稀裏糊塗的去為什麼所謂的反明複元大業送掉性命。
自昔年兵部駕部員外郎陳誠奉洪武皇帝朱元璋旨意出使西域撒裏畏兀兒(今新疆柴達木盆地),招撫各大小部族,西涼侯宋晟奉旨統領大軍進駐先後設置的安定衛、曲先衛、阿端衛,三個衛所後,各大小部族攝於宋晟大軍威懾,逐漸接受朱元璋冊封的指揮使,指揮同知等官職。近年以來韃靼在草原上和瓦剌相互攻伐廝殺,也暫時無力南侵,西域之地逐漸平定,不時有來自帖木兒,土耳其等大小諸國的胡商被明朝絲綢瓷器等物販賣到亞細亞之地所獲得的暴利誘惑,沿著古絲綢之路南來,與同樣為求財北上的漢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