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峰並未見過“寧王”朱權,並不知曉他兩人容貌相仿,聞得荊鯤口出“寧王”假冒楊海波之言,忍不住愕然。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海波賢侄長得竟和“寧王”殿下極為相似,以至於老夫這等常隨殿下之人乍見之下,也是難免張冠李戴。”荊鯤見秦卓峰聽得一頭霧水,忙說明原委。
秦卓峰沉吟道:“即便朱權這小子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隻要沒有斷氣,老夫都可以以內力暫時保住他的小命,讓他去救瑛兒。若是我救了他的小命後,還對救瑛兒推三阻四的話,我就擰斷他的脖子。”
楊海波聽秦卓峰說得如此橫蠻,忍不住口中說道:“如果你救了他性命,他自是義不容辭。如果他不願相助,我便和老前輩你一起去找到那個趙姓漢子,救出你的徒弟。”心中雖是對那趙姓漢子的武功心有餘悸,但卻已是打定了主意:昨晚若不是那白衣書生出手相助,隻怕我早就屍橫長街,縱是為救他送了性命,也算是還了與他。
秦卓峰聽得楊海波如此說,微微點頭,心中對他頗有讚許和好感,依舊冷冷的道:“無情最是帝王家,你個一口氣都能吹倒的小子,卻知道什麼?”
楊海波以前好歹練過兩年,對自己頗有自信,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居然被人製得束手縛腳,毫無抵抗之力,以前的自信已經被搞得支離破碎,鬱悶了一晚上。此時聽得這個其貌不揚的三寸丁老頭居然如此蔑視自己,忍不住心下怒氣陡生,但想他的徒弟乃是那徐瑛,便不好發作,忍不住又用兩根手指的指甲,緊緊的夾住下巴下的一根胡須狠狠一拔,冷冷哼了一聲,卻不說話,一麵用手摸了摸頦下那為數不多的幾根胡須,心中暗暗忖道:看來不能經常生氣咧,要不胡子可不夠使了。
秦卓峰見楊海波一副強忍怒氣的的表情,心中極是快意,哈哈大笑道:“小子功夫差得一塌糊塗,卻還有點性子。你可是不信我能一口氣吹到你?”他心中對這少年知恩圖報的性子頗有好感,再見他武功低微,有心激怒於他,想看看他的武功底細,有心指點一二。
楊海波給他一再撩撥,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說得這樣的大話?”
秦卓峰嘿嘿冷笑著走開兩步,口中道:“老夫就站在這裏不動,你且來打我試試。”
荊鯤深知秦卓峰的脾性,猜到他故意激怒楊海波定有深意,但還是忍不住喃喃罵道:“秦猴子說人話,便是從來不會留點口德。”說著話,和僧道衍走開了兩步。
楊海波畢竟是少年心性,實在忍耐不住下,便走過兩步,來到秦卓峰身前不遠處。
秦卓峰低低喝道:“出手吧。”
隨著這聲低喝,楊海波感覺自己身體周圍的空氣仿佛突然變成了有質無形的實體,對方那瘦小的身形竟似乎突然暴漲成了一座山嶽般,巍巍然不可憾動。對方雖是這麼隨隨便便的一站,目光中再沒有了那朦朧的酒意和剛才的蔑視,灼灼而來的目光居然無形中給了自己莫大的壓力,使得自己內心深處生出一種難以壓抑的莫名驚駭,甚至有調頭逃走的感覺。
秦卓峰見對方不出手,仰頭灌了一口葫蘆中的烈酒,朝楊海波一步走來。他雖不出手,但旁邊站立的荊鯤和道衍雖是絲毫不通武功,此時卻也覺得有一陣仿佛泰山崩倒於前的感覺,忍不住心驚,麵露驚恐之色。
楊海波隻覺得對方朝自己走來的一瞬間,巍然屹立的高山仿佛仿佛突然間完全崩塌了一般,眼前似乎有無數的巨石壓頂而下,直有摧毀一切的磅礴氣勢,朝自己迫來。此時他性格中潛藏的好勝和戰意竟是被對方完全激發出來,躍起身來,左腳晃動佯攻,右腳朝對方頭側太陽穴掃去。這完全是他出於對自己性命保護的本能,出腳的迅捷猛烈,遠勝平時。
秦卓峰見得對方出腳攻擊的動作,也是心中暗叫古怪,原來他眼高於頂,剛才激楊海波出手,並非是有意折辱於他,實在是見他奇裝異服,古怪得緊,是以想從武功看出這小子的來曆。此時眼見對方這般不知死活的攻來,內力一迫,口中一道“酒箭”激射而出,竟是如強弓硬弩一般朝對方胸腹飛去。
“噗”的一聲悶響,酒水四濺。身在空中的楊海波隻覺得胸口仿佛被一道灼熱鐵棒貫胸而過,耳中嗡嗡作響,全身的力氣竟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朝後飛去,眼見便要摔個極為難看的四腳朝天。
快要落地的瞬間,楊海波覺得眼前人影晃動,胸口一緊,緊接著被人輕輕的仰麵放在地上。
麵前出現秦卓峰那張極為可憎的麵容,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卻不說話。
楊海波口中喃喃道:“妖怪,妖怪,你就是個妖怪。”事雖至此,心中猶自不肯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內心暗暗道:這是人力能及麼,簡直就是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