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暢坐在木椅上靜靜地發呆,陽光透過稀疏的梧桐葉照下來,形成道道光柱,空氣中細小的灰塵隱約可見。
枯黃的樹葉接二連三地落下來,在空氣中打著輕盈旋兒,落在水泥地上,還被秋風拖拽著,發出吱吱的聲音,像是秋天演奏的略帶傷感的旋律。
小暢伸手接住一片落葉,仔細地端詳著上麵複雜而又滄桑的紋理。
韓爵一步一步慢慢像她走過去,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
他悄無聲息地坐在她身旁。她一轉身,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沉默良久,韓爵笑道:“好久不見!”
這些日子裏沒日沒夜的思戀與擔憂,瘋狂的尋找與牽掛,都化作了這一句話:好久不見。
小暢把手中的梧桐葉遞到他眼前笑道:“秋天就要盡了。”
韓爵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是啊,這個夏天過得很快,連秋天也都匆匆忙忙的。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就在巴黎。還記得上一次來巴黎嗎?”
“記得。”小暢抽出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說:“短短半個月就發生了很多事情,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你被韓哲拖到巷子裏暴揍的那次,我還不知死活地去打抱不平,最後被韓哲嚇得半死。現在想想我當初還是挺講義氣的。”
“後悔嗎?”
小暢搖了搖頭說:“我做過許多令自己後悔的事,可是那一次絕不後悔。相反,我很為我當時的勇氣都感到自豪,因為我很多時候是一個膽小的人。”
“可是我後悔了。”韓爵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時間能倒退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緊緊地抓住你的手,勇敢地把你追過來。”
小暢頓時怔住,韓爵扳過她的肩膀說:“小暢,你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感情,隻是我一直把這份感情深埋在了心裏。”
“是因為當時我身邊有陸其淵嗎?”
韓爵一時語塞,陸其淵並不是主要的原因。他後來之所以刻意和小暢保持距離,更多的是對查理?宋的顧慮,他走進她的生活本就是別有所圖,隻有遠遠地避開她,才能不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韓爵不打算再瞞著小暢了,深吸了一口氣對她說:“小暢,我並不是一個君子,我喜歡的人不管她有沒有男朋友或者是否結婚,我都會去爭取過來。其實當初我接近你是受人指使的。我曾經和你說過,當年我在巴黎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有一個人救了我,他叫查理?宋,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答應幫他做一件事,無論多難都會做到。後來他讓我接近你,想辦法讓你愛上我,我沒有辦法拒絕。可是我沒想到自己會對你一見鍾情。”
小暢的眼簾抬起,怔怔地看著韓爵,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便被吞噬到漆黑冰冷的眸子中。
她微微笑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並不認識這個叫查理?宋的人。”
韓爵已經感覺到了她的防備,心中不由一緊:“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所以一直暗暗地調查,卻沒有查到任何頭緒,隻是隱隱覺得這應該和陸其淵有關,查理?宋不願意看到你和陸其淵在一起,想把你拉到他那一邊。直到上次,你的媽媽把從前的淵源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查理?宋就是十六年前和陸紹文策劃綁架案的另一個凶手,他應該是想通過我來控製你,最終利用你來對付陸其淵。”
韓爵不自覺地向小暢又靠近了一分,他心裏很害怕小暢知道這一切會一把將自己推開,像仇恨陸其淵那樣仇恨他。
但他又怕連恨都沒有,因為恨作為與愛對立的感情,是同樣刻骨銘心,終身難忘的。
小暢聽了之後卻沒有多大的震驚,反而微微笑道:“原來Medea把從前的事都講給你聽了,有沒有被嚇到啊?我是個把自己的真麵目埋地這樣深的心機女。”
“我是嚇傻了。”他伸手撫過她額前的頭發心疼地說:“可你非但不是個心機女,反而是個這個世界上最傻的女孩子,陸其淵他永遠都不知道你對他的付出。”
小暢的刻意揚起的嘴角這時無力地垂了下去,收起了臉上蒼白的笑容。
“好吧,我裝不下去了,明明無比痛苦,卻要讓身邊人安心,裝作開心的樣子真得很累。”小暢無力地低下頭說:“我現在倒是挺感謝Medea把我爸媽送到新加坡去渡假,要是他們看到我不自在又要愁眉苦臉的了。愛上陸其淵是我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不僅傷害了自己,還作弄出一些蠢事,讓我的父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