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董宛的愛似乎與生俱來就深植在血液裏,深植在骨子裏,而對董宛的怨和內心深刻的自卑又讓他想遠離開她,它們就像兩股巨大的力量不斷在他內心裏交錯扭曲著,讓他的內心充滿著矛盾痛苦。
他想藉由玉扳指的碎裂來忘卻那份刻骨傷痛,忘卻董宛,可是怎麼能呢,如果今生再也見不到她,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即使她再次來到他的身邊讓他感覺到疼痛像鈍刀一樣不斷地切割著他,也比他這麼多年如行屍走肉要來得痛快,即使每天隻能看到她一眼,他縱使滿身的鮮血淋漓也心甘情願。
想起以往那不堪的記憶,沈子商喉頭一熱,一口血吐在雪白的手帕上,他黑眸裏仍留著傷痛的餘悸,蒼白的唇角掛著血痕,修長的指一遍一遍地摩挲著手中的玉。
幸好那時他將它藏了起來,不然它在眼前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將它摔碎,而狠命地摔那隻玉扳指時他下意識裏知道還有它在,所以他安心。
幸好方才它沒有摔壞,而自己的粗心大意他幾乎無法原諒,它掉在地上,他居然任它躺在冰冷的地上這麼長時間,當董宛撿起來交給他時,他看到她的麵頰上的緊張和無措。
他無法承受她的憐憫,他惱恨自己的無能,所以他落荒而逃。
過往的記憶對他來說不堪回首,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去回想。可是有時候是管不住自己的,他喉頭又一熱,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沈子商閉上眼睛,手掌裏緊緊握著玉佩,背靠在椅子上,他麵色蒼白地輕喃著,“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這時,董宛端著飯菜來到書房門口,她有點心神不寧地舉手輕輕扣門。她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房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將耳朵貼近門口,依舊聽不到半點動靜。
難道他已經去鋪裏了嗎?她想著,又試探地敲了幾下門。
輕聲說道,“媽讓我把飯菜給你端過來了,你打開門吃一點吧”,可是房裏還是沒一點動靜。她用手使勁推了推,卻推不開。
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嗎?她落漠地歎口氣。
“什麼時候餓了就出來吃點吧,我給你拿去熱”說完,董宛轉身走回臥室。
直到臨近中午時,書房門仍舊緊緊地關閉著,董宛都有點坐立不寧了,她害怕沈子商會出什麼事。正在這時,房門被誰在外麵輕輕地敲響了。
她忙去開門,卻見曾嘉禾站在門外,她隻愣了一下,就輕輕叫了聲“嘉禾哥”,閃開身子讓他進屋。
曾嘉禾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稍稍逗留了一會兒,也沒進去隻是問,“子商呢?”
董宛低聲說,“他在書房裏”
曾嘉禾又看了看她,才說,“鋪裏有點事得要他去一趟,你幫我把他叫出來吧”
董宛抬頭看了看嘉禾又垂下頭,眼圈裏浸了一圈淚水,怕被他看到強忍著隻垂頭說,“還是你自己去叫吧”說完,她進了屋。
曾嘉禾遲疑了一下,剛見到她時他就覺得她臉色有點不對,隻是不便問,他走進去,董宛坐在桌前翻書,雖然眼睛在書上,但給人的感覺卻有點坐臥不安的樣子。
他快步走進內室將沈子商叫出來。
聽到腳步響,董宛站起來,抬起頭正看到沈子商第一個走出來,他的臉色是那麼蒼白,她的心驀地揪起來。隻是他並沒看她,隻是臉色冷淡地向外走去,曾嘉禾隨著他也走出來。
她走過去,輕輕拽了一下曾嘉禾的袖口。曾嘉禾站住了,回過頭來看她。
她垂下眼,臉上浮起淡淡的紅霞,輕聲對嘉禾說,“他……早上沒有吃飯,去了即使再忙也要讓他把午飯吃了,不然他身子受不住的”說完了,她的臉更紅了。
嘉禾淡淡地對她一笑,點點頭,“放心吧”說完,就跟上了沈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