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斂去笑意,她的視線無一分閃躲,直直對上梁白柔的眼。
“我絕無半分私心。”
私心與否,除了她又有誰知道呢。
她原本就是沒心肝之人,這一世更是如同浮萍般飄零。
先前薛府中智鬥姨娘,無非是為護佑母親在後院之中平安順遂。
如今一晃,多年過去,心頭仇恨怨懟也已非昔日重生之初那般濃烈。時常午夜夢回,她甚至不知哪一處是夢境,哪一處是真實。
那前世種種究竟是刻骨銘心的經曆,亦或是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
如今便隻有那了塵真人可予她一真切答複,可那了塵真人卻是斷言再不替人卜算命相。
待薛海娘回到廂房時,北辰琅嫿也已是用過飯歸來,她換了一身威風凜凜的勁裝,捎上袖刀,一副打算外出與人幹架的姿態。
見薛海娘歸來,北辰琅嫿原是將要邁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坐回茶幾旁,歪著頭托著腮直勾勾盯著她。
薛海娘被她瞧得渾身發麻,猜想她定是有話要說,便坐在她對麵。
薛海娘平鋪直敘,開門見山,“郡主想說什麼便說吧。”
北辰琅嫿將袖刀擱在方幾上,哼了一聲,“不值。”
薛海娘不解,投去困惑的眼神。
“我是說你侍奉的主子,實在是不值。”北辰琅嫿又重複了一遍,斬釘截鐵,“她不如你聰明,又不如你通透,且心思這般多,不信任你,這種人哪裏值得你為她效忠。”
薛海娘哂然一笑,“這隻是郡主您暫且瞧不見她的好罷了。”
北辰琅嫿嗤笑,提起袖刀作勢便要走。
走到一半,北辰琅嫿又回頭瞅了她一眼,“薛海娘,你心思太多了,她既不懂你,你們二人遲早會心生芥蒂。”
薛海娘怔忪,待緩過神,那人已是關了門不見了蹤影。
她便這般一人獨自坐在茶幾旁,姿勢也未曾變動,便這般維持了近半個時辰。
閑來無事,薛海娘破天荒親自去了一趟南叔珂的廂房。
以古樸素雅為主,廂房內前後院皆是栽種著菩提樹,主間外無人看守,薛海娘上前扣了扣門,結果半晌也未聽見回應。
沉吟半晌,薛海娘決定改道去後院瞧一瞧。
參天楓樹筆挺而堅韌,放眼望去一片殷紅,嬌豔欲滴。
薛海娘憑借著肉眼僅能瞧見一抹黛色如遊龍般穿梭於漫漫紅葉之間。
那距舞劍者一丈外之處安置著一張大理石圓幾,擱著一張方形矮凳,想來是為著練舞之人汗流浹背之後能安坐此處,伴著秋風,飲著香茶或美酒。
薛海娘走至大理石圓幾旁坐下,她左右無事,在此侯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也是無妨,再者,拂麵而來沁涼秋風,著實能叫人理清腦海雜亂思緒。
她原是做好準備在此耗上一兩個時辰,卻未料剛坐下約莫一刻鍾左右,耳畔便響起一陣步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