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濁日(1 / 2)

南叔珂信步而來,隨手將已入劍鞘的‘琅寰’擱在大理石圓幾上。

由於唯一的矮凳叫薛海娘占了去,萬般無奈之下,南叔珂隻能站著,低頭俯視著那氣定神閑、容色淡漠的女子。

她一襲淺青色對襟襦裙,一如早上見她時那般。

“海姑娘光臨寒舍,著實叫人驚訝。”南叔珂揶揄一笑。

方才這丫頭剛一踏足院落他便有所感知,卻是刻意不曾停下練劍,便是想瞧瞧這丫頭見如此情景會作何反應。

原是想著,身居深宮的女眷,定是不曾見過男子舞劍,是以南叔珂猜想即便薛海娘再如何佯裝淡定自持,卻也會稍稍驚豔,實不曾想,此人竟隻是瞥了眼,便朝著這圓幾走了過來。

一刻鍾內,再未見此人投來一個眼神。

薛海娘四處瞅了瞅,見這附近便隻有自己身下這一張矮凳,深覺過意不去,便起身讓座。

然,剛起身,南叔珂已是抓起‘琅寰’轉身就走,“外頭風大,海姑娘若有話不如回房商談。”

薛海娘也不作聲,便默默隨著南叔珂入了主間。

房內別無多餘之物。

屏風隔開內室與外室,南叔珂領著薛海娘來到外室方幾坐下後,將琅寰擱在兵器架上,便往內室去了。

一炷香後,她見南叔珂拎著一壺酒信步走來。

薛海娘瞥了眼,“酒?如今太陽都還未下山,殿下可真有雅興。”

南叔珂哂然一笑,“風雅之士才會對月酌酒,我不過是戍守邊疆的粗人罷了。這酒何時喝有何分別。”

薛海娘莞爾一笑,取過白瓷小杯,待南叔珂倒滿後,方才送至唇邊輕抿一口。

“這酒喚何名。”薛海娘問。

她倒是琢磨出來了,南叔珂所珍藏的佳釀,皆是烈得讓人覺著喉間一團火燃燒似的。

南叔珂道:“濁日。”

薛海娘默聲又抿了一口。

那火順著喉道往下,仿佛要將她五髒六腑點燃一般。

南叔珂見她不語,也不曾多問,隻一杯續著一杯飲著烈酒,一邊兒還抽空打量著眼前之人。

半晌。

“殿下當真有把握攔著皇上?”薛海娘平鋪直敘。

南叔珂笑問,“你可有提議?”

以薛海娘的性子,斷不會無緣無故登門,既是來了,定是有事相商。

可,南叔珂不解的是,攔下皇帝上佛光寺卻是於她無益。

一來,皇帝駕臨佛光寺陪伴愛妃產子,一經傳出定是佳話;二來,她侍奉梁白柔,而蕭貴妃一日承蒙盛寵,梁白柔便一日難以出頭。

薛海娘唇角微揚。“扳倒梁氏一族固然要緊,可若此時邊境騷動,殿下您說,皇上可是會為著區區內憂而忽略外患呢。”

南叔珂斟酒的動作一滯,琥珀玉石般的眸子晦暗不明。

“海姑娘言下之意。”南叔珂嘴角噙著一抹清淺的笑。

薛海娘哂然道:“我相信殿下有這等本事……當然,做與不做便全看殿下。”

南叔珂擱下酒瓶子,由於擱下的力道大了幾分,使得白瓷小杯中的酒水稍稍晃蕩了下。

“你可知你這話一出口,本王便可治你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