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幽幽轉醒時,費力睜開雙眼方始發現……身邊竟無一人。
渾身上下都好似脫力了一般,唯有腦袋還有著些許感知,昏沉酸痛。
視線自屋內打量了一遭。
應該是一間客房。
薛海娘揉了揉太陽穴,認命般的坐起身,緩了許久方才走至茶幾旁顫顫巍巍的提起茶壺倒了一杯也不知是否過了夜的茶水,仰頭飲下,來回幾杯,火辣辣的喉嚨這才舒爽了些許。
有茶水,還將她安置在這麼一間客房。
她該是脫離了危險。
腹誹間,門扉叫人輕輕推開,來人卻是叫薛海娘瞠目結舌。
“怎麼?以為是刺客?”南叔珂勾唇清淺一笑,不疾不徐走至她身前,將茶壺擱下,“既是醒了便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薛海娘心下嘀咕,也不早些送來。
“勞煩清惠王殿下給我送水,倒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呢。”
南叔珂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慧黠一笑。“來日方長,日後你可慢慢報答。”
薛海娘嘴一抽。
見薛海娘無喝茶潤喉的動作,低頭搗鼓了一下那舊茶壺,笑道:“早知你這麼好伺候,這茶我便不必送來。”
薛海娘莞爾笑道:“並非奴婢好伺候,而是一想到承了殿下的情,隻怕日後得成為殿下眼中釘,日日行走在風口浪尖上,奴婢便覺瘮得慌。”
這番話倒是意有所指。
南叔珂登時便緩過神來,這丫頭說的怕是花燈節那日,她回宮之時遭薛賢妃攔截。倒也是不辜負她的慧黠,如此快便已曉得此事出自他之手。
薛海娘見他不語,冷笑一陣又道:“那日我入宮,薛賢妃又恰到好處地將我攔下,此事是出自你的手筆吧。”雖說她最後是安然逃過了魔爪,可如今想來仍是叫人窩火得很。
南叔珂雖是城府深了些,心思重了些,卻並非敢做不敢承認之人。
若薛海娘閉口不提及此事,他自是不會傻啦吧唧地上前承認罪狀,可如今既是薛海娘將話挑明了說,他也就不得不說些什麼了。
“不必銘記,我也深信區區薛氏不足以將你拿下,那一夜也不過是給你練練手罷了。”
薛海娘眸底掠過一絲錯愕。
他這話意思是,指望著自己該銘感五內不成?
她幾乎是咬著壓根道:“‘深信’二字實在是折煞了我,奴婢生來粗鄙,喝慣了粗茶,這上好的碧螺春實在是喝不慣呢,殿下您便留著自個兒喝吧。”
說罷,薛海娘抬腳便朝外走去。
與南叔珂鬥了一陣子嘴,精神好了不少,腦袋也不昏沉了。
薛海娘心情格外晴朗,以至於方才的陰翳盡數消散,將客房門打開,正想著待會兒好點些什麼好菜犒勞自己,誰知一出門,便見到了挎著食盒的梁白柔。
“梁姐姐!”薛海娘駭然。
然,與她相對而立的梁白柔表情更是驚愕。
她早就醒了。
手上挎著食盒,食盒裏擱著些清粥菜肴。
方才太醫悉心診過,道是薛海娘一個時辰左後便會轉醒。她生怕薛海娘醒來饑腸轆轆,便趕緊去了客棧廚房囑咐廚房師傅煮了清粥,炒了些不傷胃,平日薛海娘又愛吃的小菜算準了時辰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