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是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遠處好似傳來一陣殿門被重物叩響的嘈雜聲,薛海娘稍一愣神,緊接著便往殿門匆慌而去。
門外卻是一位挎著竹籃的太醫院藥童。
“……我,是奉了我師傅的吩咐前來送藥的。”道罷,那藥童忙將跨在手肘處的竹篾籃子取下,遞至薛海娘手中,“這裏頭有一碗是師傅吩咐我熬製好的,另外的便是師傅抓好的藥,你且按照裏麵的方法熬製了給小主喝下便是。”
薛海娘接過竹篾籃子,道了聲謝後便往寢殿而去,待伺候梁白柔用過湯藥後,她卻也熬不住困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然是傳入耳畔的些許輕咳聲。
薛海娘驚得睜眼,側首一瞧卻見梁白柔正朝著她羸弱一笑。
“怎的隻有你,采熙呢……這丫頭可素來是寸步不離的。”梁白柔淺淺一笑,麵上倒是全無薛海娘預想中的委屈與不忿。
許是大病一場後,心頭鬱結已解,想通了些罷。
薛海娘心下暗忖。
“方才太醫來替你瞧過了,采熙怕耽擱時辰便隨著太醫取藥去了……”薛海娘莞爾輕笑,伸手拂去垂至她鬢間的一縷青絲。
她決意暫且將此事瞞下。
“是我對不住她……原先我風光之時,她與浣月一同跟著我,你也是能瞧見的,我待浣月比待她好些,布匹簪子耳墜總是挑揀著好的先送去給浣月。如今我失勢了,無人願搭理之時,卻是她忠心耿耿,不離不棄。”梁白柔驀地垂首,熹微燭火下,她長而卷翹的雙睫自眼窩處投下一抹剪影,眼角似是一抹晶瑩溢出。
薛海娘不由喉間哽咽,伴隨而來的,是上湧心頭的不安。
“……日後,梁姐姐好生補償她便是。”
梁白柔仰起她未施粉黛的臉孔,她眼裏,是薛海娘尚且讀不懂的異樣情緒。
“好。”
好不容易等得梁白柔入睡後,薛海娘方才尋了個軟塌倚著睡去。
天剛破曉,一抹魚肚白暈染著淺青色的天際。
薛海娘睡醒,驚覺離禦前侍奉還不到一個時辰,倉皇起身,將外頭守夜的侍女喚入寢殿侍奉後,便匆慌往養心殿而去。
匆匆洗漱一番後,薛海娘換上一襲幹淨宮裝,趕往禦前侍奉。
昨兒殫精竭慮一宿,又是倚在塌上睡得極不安穩。總管大人瞧她精神不濟,生怕她禦前失儀,特意予她一日告假。
薛海娘憂心采熙失蹤一事,豈能安睡,得總管大人恩典後,即刻便往乾坤宮而去,尋到花卉後便將來意告知。
“貴妃娘娘已是遣了人替你尋那宮婢,宮裏頭這麼大,一時間恐怕也是難有結果,左右昨兒我已是遣了兩名宮婢過去侍奉——”花卉如是道。
薛海娘思來想去,終是將心頭顧慮告知,“先前梁美人還在禁足,而采熙也是那段時日不見蹤影,或許,在那群侍衛口中能得到些許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