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後,氣溫已是不複凜冬將至時那般酷寒,日上晌午時倒是多了幾分春寒乍暖之意。
自梁白柔解了禁足後,性子卻是比往日沉靜許多,近乎是足不出戶,一味待在殿內躲懶。闔宮因著南久禧久未召見梁白柔,亦是對她視若無睹,往昔門庭若市的重華殿一時冷寂得如冷宮內院一般。
因著薛海娘前段時日謊騙施壓,內務府上下倒是格外盡心,可漸漸地,見梁白柔真真是無得寵的希望,又如以往般明裏暗裏苛扣。
薛海娘雖有心解困,也曉得施壓一法並非長久可施。
她原是字裏行間提點一番,可謂是各種法子用盡,就差攤開勸誡,可梁白柔仍是無動於衷,置若罔聞。
蕭貴妃那兒亦是幾番傳她前去,悉心教導禮儀宮規,也常喚她一同談心打發辰光,卻是隻字未提如何侍寢一事。
南久禧自那回除夕夜後也再未召見過她,起先薛海娘尚且深感困惑,而後一番琢磨再加上向禦前之人打探,便將前世所知曉之事與這一世串聯起來。
南叔珂交付兵權後閑置在府吃喝玩樂,可那西北邊境卻不能無人看守。且西北蠻荒之境多有北朝蠻夷冒犯,再加之流寇作祟,西北邊境人心不安。
前朝近來人心惶惶,文臣武將中不乏舉薦南叔珂出山者,卻一一遭南久禧駁回。
薛海娘依稀記著,此番平定邊境蠻夷流寇者正是馬家大公子,日後威霸朝廷的平西將軍。
馬家……馬棗繡。
薛海娘不由得將視線自話本上妙筆生花的故事上緩緩移開,望向那高牆外一方宮闕瓊樓處。
日上晌午,原是該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旭日卻羞赧地藏匿於雲層後,天幕被一層灰暗的幕布所籠罩,好似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棘手之事。
方才用過午膳,地龍正蔟起一團火,薛海娘正欲裹上毯子臥在熱坑上續著今早還未看完的話本,卻未料看到勁頭的時候,外頭一陣門扉輕叩。
薛海娘無法,唯有擱下話本裹上大氅往門扉而去,開門後便映入一張巧笑倩兮的麵容,人兒姿容勝雪,雙腮因受凍的緣故暈上些許酡紅。
“姑娘昨兒休息的可好?”她還未入屋,開門後第一句話便是這一番問候。
薛海娘寒暄道:“乾坤宮內衣食皆是不缺,花卉姑娘多慮了,海娘近段時日來休息得極好,花卉姑娘且進來坐吧,外頭風大。”
道罷便抬手示意她入內小坐。
花卉也未推遲,款步邁過門檻解下大氅便往黃梨木矮幾上一擱,盈盈淺笑,“我瞧姑娘麵色紅潤,想來乾坤宮那穗子倒是侍奉得宜。”
薛海娘不知花卉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唯有謹小慎微一一琢磨著她字裏行間的細末,小心對答,“穗子與我皆是宮婢,貴妃娘娘怕我閑來無趣便指了她來與我作伴罷了,談何侍奉。”
花卉似是恍然一般,輕掩著嘴道:“若非姑娘說起貴妃娘娘,我倒是忘了今日來意,貴妃娘娘命我喚姑娘得空了往冼玉閣去一趟。”
冼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