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定會救你出來。”蕭索冷寂的內殿,隻餘下一道清冽砸地有聲的聲線。
……
許是臨近正月,天愈發冷了,終日漫天皓雪紛飛,一眼望去好似將天地間凍結一般。
自那日重華殿與梁白柔一別後,薛海娘便再未向任何人提起她,饒是平日蕭貴妃喚她前去殿堂小坐時,有意將話題引至梁白柔身上,卻也是被薛海娘淡淡地帶過。
蕭貴妃起先感到詫異,若非瞧薛海娘仍是‘忠心耿耿’、極為安分地待在南苑,定是要揣測薛海娘和梁白柔二人是否已是暗中商量了對策。
冬月三十,這一日尤為寒涼。
許是因著一連三日來皆是下著雪的緣故,地上已是結了厚厚的一層雪堆,庭院紅梅梢頭上,皓白為其點綴,襯得含苞待放的殷紅愈發明豔動人。
宮中一早便已是熱鬧非凡,宮人、侍衛絡繹不絕,各司其職,瓊樓殿宇已是高懸著走馬燈,橫幅也已是正正方方地貼在宮闈各處,煙花爆竹也已是早早便被內務府安排好,便等著除夕夜皇上宴請朝臣時好增添喜氣。
蕭貴妃雖算不得後宮正兒八經的女主人,可代掌鳳印,自南久禧登基以來,曆年除夕皆由她主持,太後從旁指導,今年雖增了個聖眷正濃的賢妃,雖太後有意令她分一分貴妃的權勢,卻也礙著賢妃身懷六甲。
乾坤宮可謂是除夕夜整座宮廷除了皇上的養心殿與太後的銅雀殿外,最是門庭若市的一處地兒,朝臣、嬪妃絡繹不絕,獻上的賀禮近乎要淹沒乾坤宮的庫房。
如此境況,自是連帶著侍奉的侍人也忙了起來。
唯獨南苑的薛海娘,卻還是與這一派景象格格不入,依舊閉門不出終日蝸居在內室倚在塌上,侍奉的丫頭今兒本意勸導一二,也是被薛海娘三言兩語給支了出去。
那丫頭見薛海娘無心嬉鬧,也不再與她耽擱,撇了撇嘴蹦躂著便出了南苑,往人堆裏紮了去。
薛海娘瞅著她歡快的背影卻是有些失神。
那丫頭名喚穗子,年芳十六,與明溪同歲、性子上卻是迥然不同。模樣長得倒是清秀,一雙靈動的眸嵌在鵝蛋大小的臉上,笑起來時,嘴邊映著深深的酒窩。
明溪雖也是愛笑的,可終究是因著年幼時那坎坷的處境,叫她歡脫的性子多了些內斂與謹慎。
薛海娘不禁想著,若是方才站在她跟前的是明溪而非穗子,見他懶散地蝸居在殿內,定是使出渾身解數要將她勸出殿外,若真真是勸不動了,也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末了還不忘說上一句,“既是小姐要待著,奴婢也待著好了。”
外頭一陣嚷嚷聲喚回了思緒。
幽灰色的瞳仁不由黯了幾分,淺薄的唇微揚起一道難辨其意的笑弧,視線透過半掩的楠木雕花窗牖,觸目即是一抹喜慶的殷紅,正是外頭那嚷嚷之人,舉著大大的福字比劃著要怎麼粘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