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北辰旭與南叔珂二人不知挪去何處相敘,是以方喚林焱前往茶水間相告。
端著茶具與茶湯著實吃力,薛海娘巡視片刻,便走至涼亭處將茶具與茶湯擱在鋪著暖毯的方幾上。
估摸著一盞茶功夫,耳際終是傳來那沉重有力的步伐聲,緊接著即是那熟稔聲線,“如何?你便是走得再快,若無我知會你殿下與清惠王身在何處,你除了在此處空等又有何法?”
薛海娘聞聲下意識便循聲望去,唇際上揚一抹趨於阿諛奉承般的笑靨,瞧得林焱直打寒顫,抽搐著嘴角便道:“我與你倒也是相識已久,可你現下模樣著實叫我瞧了瘮得慌。”
薛海娘端起黑絲楠木茶座,烹煮好的茶水仍由熱坑溫著,茶具錯落有致地擺布。
莞爾一笑,“奴婢自知無林焱大人告知,除了無盡等候奴婢別無他法。隻是林焱大人如今來了,便煩請林焱大人知會一聲,殿下與清惠王殿下正於何處攀談敘舊。”
林焱嗤笑一聲,極具鄙夷且輕蔑地睨了一眼諂媚且恭敬的人兒,一甩貂絨鬥篷寬擺,闊步而去。
薛海娘掩唇竊笑,桃腮上梨渦淺陷,清麗惑人。
此一處,入目即是銀裝素裹、以零星殷紅點綴。
九曲回廊處一黑檀木方幾擱置於雕欄處,仰頭眺望便可見嶙峋假山上霜白積雪,雕欄之下,涼亭相隔間可見窈窕紅梅,殷紅花瓣綴著零星霜雪,煞是嬌豔可人。
黑楠木方幾兩側,謫仙般的兩位男子相對而坐,一素雅白袍不食人間煙火,一月牙蜀錦蘇繡蘭草錦袍天生貴胄,一顰一笑皆無形間透著高雅貴氣。
薛海娘端著茶座上前,福了福身道:“奴婢見過北辰殿下,清惠王殿下,二位殿下萬福金安。”
南叔珂微側首視線自她豔若桃李的玉容上停留不過一秒,清淺一笑,“我與你們北辰殿下皆是不喜虛禮之人,日後無人時不必行此大禮便是。”
薛海娘款款起身,輕輕頷首,緊接著便將茶座擱在黑楠木一端,特意與方幾上方黑楠木棋盤隔開,視線下意識地自棋盤上劃過,卻已然將其悉數收入眼底。
界限分明的棋盤上,白梨木子、紅梨花子各占據棋盤一端,白梨木子與紅梨木子皆由濃墨龍飛鳳舞題上一字。
北辰旭執白梨木子,南叔珂執紅梨木子,二人偶然視線相對,皆薄唇擒笑,眼裏卻是不容小覷的敵意。
薛海娘近乎是下意識地蹙眉,心下暗忖,想她薛海娘雖稱不上精通棋藝,可也算是略通一二,可這等擺布形勢與局勢的棋局卻是頭一回見。
薛海娘未將困惑坦露於麵上,隻抬手沏茶,恭敬地奉至南叔珂挽袖側,餘光尚可瞥見那素有君子稱謂的蘭草蜀繡。
唇際上揚,嬌鶯初囀般的聲線自唇間溢出,“殿下素來不喜飲茶,粗茶糙水還請王爺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