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玲一番期期艾艾方道罷,柳淑妃便輕掩著唇,麵露惶恐驚愕,一手輕撫著她微隆小腹,仿若視其為天下至寶,“薛妹妹即便不顧著自個兒身子,也得顧著你腹中皇子康健,皇上再三叮囑,令我好生照料你母子,你既是近來憂思怎的不與我道來?”
薛巧玲斂眸輕笑,“哪兒就弄得這般驕矜?我不過是一時念起往日與長姐在府中的美好年華,一時間心下憧憬罷了……”
柳淑妃笑弧微滯,她抬眼覷向薛海娘,言行舉止皆透著上位者的尊貴與頤指氣使,“你既是薛妹妹的長姐,自得為她與她腹中龍嗣著想,我思慮著,左右梁美人宮中不缺伺候之人,不若你便隨薛妹妹回梨嬌堂暫住一陣,也可一解她憂思。”
梁白柔聞言先是微怔,隨即已是氣急,啟唇便道:“薛妹妹如今懷著龍嗣,依著宮規,薛妹妹臨產前皇上定會允準妹妹回薛府探視,而依我瞧,妹妹如此得皇上聖心,怕是還不等臨產,皇上便會二話不言便允準妹妹即刻回府探視。”
薛巧玲笑著輕歎,顧盼間美眸瀲灩生情,“妹妹雖是思家心切,卻也曉得皇上政務繁忙,怎的還敢以這等小事煩擾皇上?若皇上曉得嬪妾孕中憂思,一時間怕是又得為嬪妾府中龍嗣煩憂,嬪妾著實不忍。”
一番言辭將不忍皇上煩憂道得情深意切,如此一來,梁白柔自是無由再將薛海娘留下。
若強行留下薛海娘,柳淑妃大可以她不重皇嗣安危加以懲處,而事後,薛海娘定也未能如願留下;可若是任由著薛海娘隨薛巧玲去了梨嬌堂,那地兒可是薛巧玲所掌控之所,以二人往日仇怨,那梨嬌堂於薛海娘而言便不亞於等同煉獄。
柳淑妃適時添油加醋,推波助瀾,“此等小事何須擾得皇上煩憂?皇上本就因朝堂之事殫精竭慮,若怪罪下來梁美人如何擔待得起?依我說,既是區區一侍女便可解決之事,實在無需小題大做。”
梁白柔盈盈淺笑,狀似不甚在意地挽著薛海娘走至薛巧玲身側,莞爾道:“如此一來,我便是隻得割愛。”她美眸盼兮,似是嵌著瀲灩笑意,“薛妹妹既是孕中多思,念著從前與海娘自幼秉燭夜談之景,如此海娘你今兒日落後便好生陪著薛妹妹,切不可如在重華殿這般任性,待明兒一早便回來,莫要叨擾薛妹妹休養……你與薛妹妹雖是姐妹情深,可也得顧及著薛妹妹龍嗣才是。若薛妹妹期間出了何事我便拿你是問。”
她有意無意地扭轉薛巧玲原先意願,薛巧玲本是有意將薛海娘禁錮在梨嬌堂一陣時日,卻不料如今梁白柔以退為進,竟是生生扳贏一回!
魅惑眾生的狐眸掠過一道晦暗眸光,嬌似桃瓣的唇微微揚起一道輕弧,原是撫著小腹的手愈發輕了。
以退為進確實不失為一良策,可如今她身懷龍嗣,便是她梁白柔以退為進又有何用?她既是開口向梁白柔討了薛海娘去,便早已篤定懷著龍嗣的她自始至終便掌控著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