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心頭暗嘲,她自是明白薛老夫人那話十之八九皆是托詞,且不說她素來嫌棄許氏,絕不會觸碰許氏為她繡的春衣,再者,即便是日趕夜趕,精神不濟,可隻要一想著今兒個自己回門,許氏絕對也會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前來。
難道是……竟是連床榻也起不得了麼?
薛海娘不禁粉拳緊握,壓抑著上了心頭的慍怒,強撐著一抹笑靨衝著薛老夫人道:“既是娘親身子不適,我待會兒前去瞧一瞧便是應當的,自然不該讓娘親來這兒相迎。”
薛老夫人瞧著她乖巧得有些詭異的笑靨不禁一陣膽寒,可仍是強撐著應付:“這……今兒個你風塵仆仆,好生歇著才是。”若是叫薛海娘去瞧了許氏,那她方才所言豈非是不攻自破?
南叔珂是何等了解薛海娘的性子,見她神色似是微恙,便曉得薛老夫人所言定是不可信。如此想來,一時間看著薛老夫人的眸光也掠過一絲暗色。
難怪初入宮時,見薛海娘這般八麵玲瓏,心思詭譎,從前他尚且不喜這般攻於城府的女子,可如今一瞧這薛府,便有些了然。
血濃於水的生父,祖母都如此對她,若是沒有城府那該生活得何等艱難!入宮之後,在那兵不血刃之地,更是比在家危險十倍不止,薛海娘若是不如此沒有城府,估計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
薛海娘應了聲是,可心裏頭卻是暗暗決定待會兒定要溜出去瞧一瞧許氏現下境況如何。
薛老夫人與薛景錚將南叔珂與薛海娘迎入府內,隻恨不得將二人如神佛般供起來。因著薛海娘已然用過午膳才來,便婉拒了薛景錚擺下宴席的主意。
趁著南叔珂與薛景錚以及薛老夫人寒暄之時,薛海娘提議前往如廁一趟,借故想著離去前往探視許氏。
然而,這一借故,薛老夫人便是急了!她豈會不知,若是叫薛海娘這般走了,她定是會前去許氏的院落探視,雖說薛老夫人早已將許氏挪了院子,可……可紙終究瞞不住火,若是薛海娘走這一趟未曾見著許氏,定是會返回質問,屆時,薛老夫人便是真真不知該如何辯解。
是而,薛老夫人唯有道:“既是如此,采薇,你給側妃娘娘帶路。”似是有意無意加重了‘側妃娘娘’四字,似是有意無意向薛海娘陳述,此番回門,她可不再是嫡長女薛海娘,而是清惠王府側妃。是外人,是而,薛老夫人派遣丫鬟給她引路也是理所應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