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兩個人落水了。
“快去叫幾個有力氣的家丁過來!”景自箴衝金婆子喊道,金婆子忙跑出去喊人,景自箴則是和茜柔一起走到了池子邊。
這池水不算太深,但也將近六尺,兩個男人個子不矮,可也踩不到底,再說,寒冬臘月,池水肯定是刺骨冰寒,那二人的一身棉衣肯定也浸透了這冰冷的水,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水裏拳腳相加。
“你們在做什麼!”景自箴衝著水中的兩個人大聲吼道。
別說,她這一喊,倒是止住了那兩個的廝打。
“你們快上來,有什麼矛盾,坐下來好好談,打架做什麼?你們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嗎?”景自箴全是教訓的口吻。
他們當然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而他們的矛盾也不是能坐下來好好談的,男人為了女人的事情是可以打一場仗的。
停頓了一會兒,兩個大男人又在水中廝打起來了。
還好金婆子及時帶著人來了,總算將兩人從水裏撈起來並拉扯開。
“少奶奶,怎麼辦?”茜柔不知所措,金婆子也沒主意,那些家丁更是不中用。
景自箴環視四周,見假山頂上的望池閣是個可擋風避寒的去處,便讓下人先將兩個濕漉漉的人帶進閣裏。
望池閣裏有供人休憩的床榻,景自箴拿了榻上的鋪蓋給樊亦白圍上。
這一舉動,讓樊亦白心中大喜,原本慍怒的麵孔揚起一絲得意,挑釁地看向樊子默。
景自箴懶得理會他這近乎孩子般的舉動,忙去尋覓其他保暖之物,隻可惜,望池閣裏隻有一床絲綿褥子,於是,連忙讓金媽媽和茜柔回悅禧堂去拿兩套幹淨的換洗衣服來,並提醒她們千萬別去叨擾三老爺和三奶奶。
景自箴又讓那些家丁回去換下弄濕的衣裳,其中一個老家丁為難地問:“我們若是也走了,隻剩下少奶奶,萬一少爺……”他頓了頓,沒將那“再打起來”的話說出口,“少奶奶一人可應付得來?”
景自箴瞥了那二人一眼,不屑道:“你放心好了,我在這裏,他們也不會為那些七姑娘八姑娘的打架。”
家丁們頓悟,立刻出了望池閣。
“自箴,不是為了七巧。”樊子默焦急地解釋。
“叫嫂子。”樊亦白厲聲提醒道。
“名字就是讓人叫的,我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景自箴駁斥道,“在國外,總統的名字都可以直呼,不必非要加上president的。”
“那是國外,咱們現在都在國內,在這個院子裏,至少要講究點中國人的禮儀,你既然是我有名有實的妻子,他必然就要叫你一聲嫂子,人倫綱常,不可攪亂。”樊亦白不打算在這一點上退讓,在說到有名有實時,他邪肆地看了樊子默一眼。
樊子默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們……他們已經……
說不難受,那是謊言,可是,他並不介意。
閣子裏燃著兩支蠟燭,足以照亮麵積不算大的空間,所以,樊子默麵上表情的變化,樊亦白全部看清。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一星半點兒的得意,隻有痛苦、懊惱和歉疚。
而自箴,她隻是厭惡地瞪了他樊亦白一眼,然後羞惱地看向地麵,絲毫沒有將目光移向樊子默。
照此看來,樊亦白確信,這兩個人是不曾發生過什麼的,也許那晚的事,是他多慮了。
隻是,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確信,讓他無法放下堵在心口的大石。
樊子默依舊喊不出那聲大嫂,以前不行,現在不行,以後……也不會行。
一陣寒意襲來,樊子默打了個噴嚏,景自箴聽到,擔心他會凍壞,但環顧四周,實在沒有可給他防寒的東西了,於是,索性解下出門時披上的鬥篷,給他圍上了。
“我沒事,別把你凍壞了。”樊子默連忙推開,並推拒著。
“我不冷,你的衣服濕,快圍上吧,等一會兒換了幹的衣裳就好了。”景自箴強行將鬥篷再給他披上。
“他都說沒事了。”樊亦白一把搶過景自箴的鬥篷。
“你!”景自箴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子默要是凍壞了,可就瞞不過老太太了,到時候,你去解釋?!”沒有辦法,隻能那樊老太太的威嚴來壓他。
樊亦白氣憤歸氣憤,可還沒氣糊塗,若老太太追究起來,隻怕有個疏漏被自己精明的母親覺察到,吃虧的便是自箴了。
還好那些下人們誤會了他們是為了七巧動了手,雖說以往的那些誤會讓樊亦白倍覺頭疼,但這一次,七巧做了擋箭牌,他覺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