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默還是不語。
“你接近謝參事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景自箴也不管他是否給她正麵回答,索性將心中疑問問了出來。
“我說過了,我需要在畢業後謀一份差事。”樊子默道。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不會騙我,看來是我誤會了。”景自箴有些失望。
樊子默的心一緊,“我們是朋友……”猶豫著,還是模棱兩可道,“所以,我不會讓你陷入任何危險。”
“那你就真的好好謀一份差事,你要是繼續下去,是否會讓我危險不好說,但你會把樊家拖進深淵。”景自箴好言相勸道。
“我不會……”樊子默頓了一下。
景自箴歎歎氣,“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呢?”
樊子默屏了屏氣,終於,很嚴肅地說道:“不執著的還能叫信仰嗎?”他啜了口咖啡,幽幽道:“咱們可以在繁華的大都會裏享受咖啡、音樂、錦衣玉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還有很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不用走出上海,你就可以看到很多衣衫襤褸的流浪兒,在你嫌棄廚師做的布丁不夠香滑的時候,他們若能撿到一個發黴的饅頭都會高興半天,自箴,你不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對這些視若無睹,也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們……”
“不可能。”景自箴斷然否決道,她搖了搖頭,“我不是說我要對那些可憐的人視若無睹,我也會伸出援手,但是,我更願意通過做慈善,而非你們的信仰。我讀過你們的書,我也不否認其中的一些觀點,可我反對暴力,我更崇尚的是通過思想的覺悟而實現烏托邦,不是通過鐵和血來奪取所謂的勝利。”
“你那是空想。”樊子默道。
“但你們也隻是多數派罷了。”景自箴駁斥道。
“因為窮苦的人占據多數。”樊子默道。
“那少數人就該被流放到西伯利亞嗎?少數人的生命和尊嚴就可以被多數人隨意踐踏嗎?”景自箴道,“我算是少數人,對不對?所以,對不起,我不想去西伯利亞,我很怕冷。”
“這隻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手段,而且,我並不支持這樣強製的做法。”樊子默說。
“那你就成少數派了。”景自箴微挑了下唇角。
“我們會走出一條嶄新的道路,既要讓多數人生活得幸福,也不會讓少數人被踐踏。”樊子默很有信心地說道。
“會嗎?如果你能證明你們是正確的,我應該不會反對,不過,我還是更奉行非暴力途徑,因為戰爭隻會消耗我們本就不多的資源和財富。”景自箴無奈地輕哼了一聲,低聲問道:“為什麼就不能用選票來代替槍炮?”
“是啊,為什麼?”這個問題,樊子默也無法作答。
樊子默喝了一大口咖啡,又道:“但這是我們的奮鬥目標,而且,我們也開始建設這樣的‘樂土’,我相信,不久之後,你就可以去親眼看看了。”
“是嗎?別說,我對你說的那片‘樂土’倒是很有興趣,等我離開了樊家,可以先去一趟。”景自箴說道。
聽到景自箴再度說起離開樊家,樊子默的心中泛起了漣漪,想了想,提醒道:“雲冕也在爭這筆生意,你要小心他,他的手段很下作,而且,我聽說他給了謝二公子不少好處,二公子似乎也給他開了不少便捷。”
景自箴聽到雲冕這個名字,麵露鄙夷,不屑地道:“放心,我自有應對他的招數,哼,他有他的過牆梯,我有我的張良計,誰勝誰負,肯定不會是他贏了我。”
兩人又七七八八地說了些閑話,最後分別時,樊子默還是叮囑了一句,讓她不要把今日相見之事告知樊亦白。
景自箴覺得不妨事,可考慮到那些世俗偏見,又怕樊亦白借題發揮,壞了她的計劃,便也點頭答應了。
索性倒也無人見到,錦翎沒被她帶出來,再說,就算是帶著錦翎,錦翎也不會亂說她什麼的。
景自箴回了鋪子後麵的小院,翻出一本書讀著,晚上,鋪子裏的掌櫃親自帶著一名夥計過來送飯,景自箴順便問了問鋪子當日的經營情況,掌櫃當然是不會對少奶奶隱瞞什麼,說了大概,又擇重要的說了一二件,景自箴一一默記於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