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自箴沒再多言,是啊,她自己都沒考慮好,說出來也隻能是這個樣子,所以,她必須全盤考量,切實可行,才能跟樊亦白說,到時候,她的手中就有談判的籌碼了。
兩人又七七八八地說了一些事,等晚上去給樊老太太問安的時候,遇到了樊三叔兩口子,樊三奶奶正跟樊老太太說著樊子默又回上海去了。
“不是九月份才開學嗎?這還有大半個月吧。”樊老太太問道。
“說是一個教授給他介紹了一個差事,他過去幫半個月的忙。”樊三奶奶回答道。
“隨著他吧,反正也不指著他在生意上幫什麼忙。”樊老太太大度地說道。
景自箴聽著,心裏百感交集,子默回來了也有半個多月了,同在一個大宅子裏住著,相隔又不是太遠,卻是連一麵都沒有碰到過。
也許這就是緣淺吧。
心,微微地,有些發澀。
這日,景自箴與錦翎、茜柔並金福一起行走在街頭上,見到一處繡坊,景自箴便要進去看看,最後,失望而出。
金福不解其意,隻好意說道:“少奶奶想要在裙擺上繡花,拿去咱們的刺繡廠,隨便哪個繡娘都可以,何必辛苦一家家的找。”
“你不懂就少講話。”錦翎提著一個大包袱,斥了金福一句,“小姐自有小姐的想法。”
“是啊,少奶奶的想法,你一個粗人豈能明白?”茜柔幫腔道。
金福一口難敵這兩口,隻得悻悻作罷,反正是少爺派他來陪著少奶奶,以防遇到地痞無賴,憑那兩個小丫頭子怎麼對付得來?
景自箴歎氣,“早知那日就去問清楚些了,隻聽說是這一片地方的一位師傅的手藝,可誰能想到,這裏有這麼多家繡坊啊。”
另外三人麵麵相覷,彼此遞了個眼神,這鳳凰街是蘇州城裏有名的繡坊街,大半個城的繡娘都集中在這裏了,除了樊大少奶奶,恐怕城中無人不知吧。
“那小姐再去找那人打聽打聽嘛。”錦翎道。
“我也不認得是誰,就是在佳珊婚宴上遇到的,不知是誰家的女眷。”景自箴攤了攤手,“算了,我不怕辛苦,咱們繼續一家家的看。”
“那繡工怎就好得這樣出眾了?”錦翎問,“能讓小姐這番不辭辛苦,簡直堪比劉玄德三顧茅廬了。”
“別看我不會繡花,但憑我鑒賞繪畫的眼睛,我絕對能肯定那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繡品,尤其是色彩的運用,此人若是能作畫,其水平絕對不亞於拉斐爾。”景自箴讚賞道。
“小姐,你不是說,那隻是帕子角上繡的指甲蓋大小的圖案嗎?就這麼一點點,能看出什麼來。”錦翎不信。
“越是小才越是厲害啊。”景自箴擺擺手,“算了,反正你是不懂這個的。”
錦翎也不追問,心下倒是好奇,自家小姐是雙怎樣的火眼金睛啊,連那指甲蓋大小的圖案都能看到,還看出了藝術風範。
從最後一家繡坊出來,日頭已經偏西。
“不如我們去佳珊的婆家問問,那天請的是些什麼客人,然後我們再去一家一家的拜訪,我肯定能認出來那人。”景自箴一副找不到那刺繡師傅就誓不罷休的態度。
“少奶奶,哪有這樣的道理,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金福哀求道。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家少爺。”景自箴瞪著金福說道,“你每天跟著少爺,肯定也知道少爺做生意有多難,我現在做的就是為了幫少爺拓展生意的路子。”
“那少奶奶有沒有跟少爺商量過?”金福問。
“當然還沒有跟他說啊,我是想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再跟他說的。”景自箴說,“你呀,注意把嘴巴閉嚴了,別讓少爺知道,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少奶奶要給少爺驚喜,這自然是好事,金福連忙點頭應諾,保證絕不泄露機密。
茜柔上前揪起金福的耳朵,威脅道:“你要是敢說漏了嘴,我就把你跟小鎖的那點兒偷雞摸狗的事告訴彩菊。”
“不敢,絕對不敢。”金福告饒。
景自箴懶得聽他們這烏七八糟的事,見不遠處有個可以歇腳的茶水鋪子,便說道:“你去叫馬車過來,我去那裏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