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對於她的要求,他沒辦法不答應,別說是將臥室讓給她,就是她想要整個樊家宅院,他也會想辦法給她實現。
歸家心切,自然就會覺得路程太長。
“老方,你怎麼開得這麼慢?”樊亦白責怪道。
老方當即汗下。慢嗎?他一直都是這麼個速度開車啊!
“可能是路上人多吧。”老方當然不會指責自家少爺有問題,找了個不輕不重的理由。
蘇州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城中人數的確不少,樊亦白也就不再說什麼,閉目養神。
總算到了家門口,下了車,闊步奔向自己住的悅禧堂,金福卻是不走腦子地提醒了一句:“少爺怎麼不先去老太太請安?”
“聒噪!”樊亦白瞪了金福一眼,不滿地斥道,沒有折轉方向,依舊是奔向悅禧堂。
金福頓時覺得烏雲蓋頂,不知所措。
“現在沒你的事了,歇著去吧。”樊亦白沉聲道。
金福如同得了特赦,連忙跑開了。
樊亦白進了院門,碰上茜柔正往外走。
“少爺好。”茜柔主動問好。
樊亦白“嗯”了一聲,又多了一句,問:“少奶奶做什麼了?”
“少奶奶今天裁衣裳呢,裁了兩次都沒裁好,就不讓我們在屋裏服侍了,連錦翎姐都被趕出來了。”茜柔說道。
裁衣裳?
樊亦白知曉她買了幾塊料子,但大都是紗、羅之類,用這個裁衣裳?樊亦白腦子裏浮現出那個女人一身羅紗……隻有一身羅紗,那玲瓏曲線,那嬌膚玉肌,那雪頂上的一點紅,都在悱惻隱約中半遮半掩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樊亦白立刻摒心靜氣,意圖揮去腦海中的朦朧,然而,腳下卻是不受控製地加快了步伐。
房門倒是沒有閂上,樊亦白一推便開了。
進了屋,看到了堆了一桌的卻隻有方寸大小的紗、羅、綢,而景自箴就坐在桌邊,拿針縫製著什麼東西?
景自箴見樊亦白進門,也很吃驚,問:“你不是去郊外的廠子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甚至明天,都不會回來呢。”
“沒什麼事情,就回來了,不想耽擱你在鋪子裏學習嘛。”樊亦白胡亂謅了個理由。
景自箴也無暇分辨這理由有幾分真假,隻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的東西。
“在做什麼?”樊亦白問。
“哦……我啊……我在做花兒。”景自箴回答道。
“不是裁衣服嗎?”樊亦白道,“你在鋪子裏買了不少料子,足夠做兩三件衣裳了。”
“哪有,我就是想把這些紗裁成小塊兒,然後做成堆紗花兒,嵌在裙子上很漂亮的。”景自箴將兩隻已經做好的翻找出來,放到樊亦白的手中。
樊亦白看了看,的確很漂亮,“蠻雅致的嘛。”樊亦白讚道。
“那是當然,我可是學藝術的,做出的東西怎麼可能俗氣?”景自箴也不謙虛,當然,她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是啊,買那麼多的料子,當然是想裁剪一套她親手設計的華麗衣裙,隻是……隻是手中的剪子不聽她的使喚,總而言之,這樣剪不行,那樣剪不行,剪來剪去,最後隻能剪成小方塊,做堆紗花兒。
這件事,她決不能讓樊亦白知曉。
可是,她的這點兒小伎倆,樊亦白豈是看不出來?隻是,看穿不說穿,他願意讓她自得其樂。
不會裁衣裳又如何?他樊亦白娶妻是為了讓妻子裁衣裳嗎?那倒不如娶個裁縫。不過,明明不會裁剪的她為何突然要親自裁剪衣裳?樊亦白有些想不透。
算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就隨她吧。
景自箴一邊縫著,一邊說道:“我聽亞東說,如今東洋錦緞的勢頭很猛呢,咱們有不少生意都被日本人搶走了,現下總算是扳回一局。”
提起這個,樊亦白也是忿忿不平。
“那東瀛的錦緞,還不是中國的淵源?隻不過工業興起,中國實力不濟,才被各國趕超,如今,不曉得那日本人在染料裏加了什麼,顏色的牢固度頗佳,不易褪色,可是,咱們也在這方麵也有進益,隻是成本就是不如日本人的低廉,所以,時常競爭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