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對樊亦白的忠心毋庸置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雖是主仆,但少爺一直把他當兄弟看,跟著子默少爺、尚武少爺一起和雲家的少爺打架時,他處下風,被雲家的幾個家丁圍了,是少爺救出的他,為此,少爺還挨了兩棍子。
所以,金福聽少奶奶這麼一說,立刻就站在了少奶奶的一方,點頭道:“少奶奶您說,需要我做什麼?”
“你快點兒把少爺背到車上去,我們送他去醫院。”景自箴吩咐道。
金福得了命令,立刻去床上扶起樊亦白,在景自箴和錦翎的幫襯下,他背起了樊亦白。
景自箴拿了被子給樊亦白蓋上,告訴金福可以走了,金福就往外衝。
“金福,你把少爺放回去!”紡姑喊道。
金福根本不聽,紡姑追了上去,生氣的叨叨:“反了,反了,都反了。”
樊家的汽車就停在大門口,開車的老方在門房裏歇著喝茶,因為不知就裏,看到金福背著少爺出來,就下意識地拿了鑰匙跟上來,景自箴讓他開後車門,他就去開。
紡姑追出來的時候,金福已經將樊亦白放在了車後座上了。
“老方,開車去醫院。”景自箴說道。
“老方,不能開車!”紡姑阻止道。
這下,老方不知所措了。
“老方,老太太不準少奶奶把少爺送去醫院,你敢違抗老太太的命令嗎?”紡姑又道。
老方不同於金福,拖家帶口,靠著樊府給的月銀養活全家,他也知道,樊家雖然是少爺在當家,但老太太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尤其是家裏麵的事,都要聽老太太的。
老方猶豫了,他不是不對少爺忠心,他隻是考慮得太多。
“把鑰匙給我。”景自箴也不想為難老方,於是,找他要車鑰匙,“老太太不讓你開車送少爺,可沒不讓你把車鑰匙給我吧?”
老太太的確沒說過,就算紡姑現在去請示,等她把老太太的話帶回來,他們已經上路離開了。
老方訕訕地將鑰匙給了少奶奶,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樊家除了老方,還有一個會開車的下人,隻是那人平日不開車,做別的差事,紡姑以為景自箴是要找那個人,便對門房的幾個人道:“你們幾個誰敢去叫多貴來,一樣會被老太太責罰!”
門房的人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原處,不敢多事。
可是,景自箴並沒有讓人去找那個叫多貴的,其實,她也根本不知道這個人。
景自箴繞到駕駛位,開門上了車,發動了汽車,喊金福和錦翎上車。
沒叫茜柔跟著,是因為她是紡姑的女兒,景自箴不想她為難。
金福坐在後麵照顧少爺,錦翎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景自箴撥動著變速杆,踩著離合,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少奶奶?您還會開車?”最先吃驚的是金福。
“雖然跟我在美國開的車子不一樣,但一通百通,你照顧好少爺吧。”景自箴應了一聲。
當景自箴將車子都開出去好遠了,紡姑還沒有回過神來。
城裏隻有一家教會開的西式醫院,規模當然是不如上海的那些大型醫院,可是,應該可以治療這種外傷感染發炎的病症,實在不行,也可以先注射退燒針,將體溫降下來,然後,再開車送去上海的大醫院。
到了醫院,樊亦白被送進了急診室,護士找來了一位醫生,是個洋人,護士懂得英文,準備幫著給他們翻譯,可景自箴根本不需要翻譯協助,直接跟洋醫生用英文交流,詳細地描述了病情。
洋醫生掀開了樊亦白的衣服,看了看傷口,又將聽診器放在胸口聽了聽。
“剛剛測量了體溫,一百零五度。”景自箴見護士過來給樊亦白測體溫,忙補充了一句。
體溫當然還是要測,不過,洋醫生已經可以根據景自箴提供的病情資料開始實施治療方案。
“先抽血化驗,然後給他做皮試,如果沒有過敏反應,注射一百六十萬單位的盤尼西林,分3次給藥,配合冰袋物理降溫。”洋醫生對護士說道,“傷口做消毒處理,保守治療,觀察二十四小時,沒產生惡化,就繼續保守治療,每天換藥。”
洋醫生說的,景自箴都明白,她放心地吐了口氣。
不過,金福聽不懂,急得一頭大汗,也顧不上主仆之別,焦急地問少奶奶:“洋大夫說什麼了?少爺……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