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自箴此時也無暇給金福他們細細講解,隻簡單地告訴他們少爺沒事,醫生可以治療,其他的就沒再多說。
不過,僅僅這兩句對金福來說就足夠了,隻要少爺平安無事,哪怕折他幾年壽都行啊。
護士過來抽血,金福不曉得這是做什麼,看到被抽出很多血,很是擔心,景自箴隻得給他解釋:“抽一些血去化驗,查一查血液裏有什麼病毒。”
金福還是不懂,胡亂地點頭“哦”了幾聲。
抽完血,護士讓景自箴壓幾分鍾,金福主動上來接過差事,護士耐心地指導著他按好。
過了一會兒,護士又過來做皮試,另有護士送來了病號服。
“你們把病號服給他換上,方便一會兒給他處理傷口,還有……誰跟我去交費?”送病號服的護士說道。
“我去。”錦翎說道,這種跑腿兒的事當然是要由她來做,讓她留在這裏,她可聽不懂那洋大夫說的是什麼鬼話。
皮試無事,護士給樊亦白注射了一針盤尼西林。
給樊亦白換病號服時,剛脫了上身的褂子,錦翎就臉紅地背過了身,景自箴是見過一次了,所以狀態還算是平常,她體諒錦翎是個沒結過婚的大姑娘,就讓她去病房外守著。
錦翎幾乎是逃似地跑了出去。
不過,景自箴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上半身的確是沒什麼,下半身嘛……
景自箴紅著臉快速給樊亦白套上褲子,但那些不該看到的還是看到了,她真希望剛才能突然失明一分鍾。
重新蓋好被子,護士拿了幾個冰袋過來,金福不知道怎麼擺放,景自箴讓他將冰袋裹上毛巾,然後,她親自擺到了樊亦白的頭上和身體各處。
“錦翎……”景自箴把錦翎叫進來,“你去打些熱水來,再去弄兩個杯子。”
“金福,你去買點粥,等一會兒給少爺吃,另外,再給大家也買點吃的,我們恐怕是要在醫院裏守些日子了。”景自箴又對金福說。
金福看著處變不驚的少奶奶如何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他們做事,這……頗有些少爺做事的風采啊。
他常年伺候在少爺的身邊,見識過少爺如何打理樊家生意上的事情,不論多麼緊急,少爺都能條理清晰地安排眾人做這做那,最終成功化解一次次的麻煩。
他沒想到,才入門的少奶奶也能這樣,莫非這就是他娘說過的夫妻相?
金福出去買東西,錦翎打來了熱水,並拿來了兩個水杯,景自箴讓她用兩個杯子給滾燙的水降溫,好方便樊亦白喝水。
出了那麼多的汗,不補充水分就會造成脫水,這一點是不用醫生護士囑咐,她景自箴也能知道的基本醫療常識。
隻是,樊亦白還是昏昏沉沉的,無法直接用杯子給他喝水,讓錦翎找來一個勺子,可是,根本送不進嘴裏,都流了出來。
景自箴一歎,心想:算了,都是我欠你的。
景自箴將溫熱的水喝到自己口中,壯烈地俯身,唇貼著唇,把自己口中的水渡到了樊亦白的口中並助他咽下。
樊亦白雖然精神恍惚,但他並不是徹底昏迷過去,身邊發生了什麼他全都知道。
感動嗎?
怎麼可能不感動?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為了他,不顧長輩的阻攔,不怕被懲罰,好像可以與全世界為敵。
還有……她的唇……好軟。
錦翎看到小姐和姑爺嘴對嘴的,還是羞得閉上了眼,卻是被一聲暴喝嚇得又睜開了眼。
“放肆!”樊老太太一邊怒喝,一邊將手中的龍頭杖用力地在地上一磕。
景自箴以為樊老太太是氣她擅自做主把樊亦白送到醫院裏,連忙解釋:“亦白的傷口感染發炎,如果不用盤尼西林……”
“住口!我沒讓你說話!”樊老太太怒道,“你也知道亦白生著病,但你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你不顧廉恥,難道也不顧亦白的身子嗎?你讓他在這個時候動情,你是想要了他的命?!”
景自箴被罵得氣結,一口氣憋悶在胸中,很是難受。
“老太太,您誤會小姐了,她是……”錦翎辯解道,可是不等她話說完,紡姑便怒斥打斷:“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阿紡,去給我教訓一下這個不懂禮數的下人!”樊老太太命令道。
紡姑得令,走過去,一巴掌扇在了錦翎的臉上。
頓時,錦翎的臉頰上就泛出了五個紅紅的指印,眼淚噙在眼眶裏,卻是不敢流出來。
景自箴不是不懂得這裏的意思,老太太哪裏是打錦翎啊,她是想打她景自箴,隻不過礙著景家的麵子,不會對她動手,所以,就拿錦翎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