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來了之後,給樊亦白把了脈,說了些什麼脈像浮緩無力,什麼外感內滯,還有什麼氣血兩虧等等全是景自箴聽不懂的話。
景自箴在一旁看著,不見郎中去瞧肩上的傷,難道脈象就可以將傷勢顯示出來嗎?可是,也不見郎中的話裏提到關於外傷的說辭啊,難道是那句“氣血兩虧”?這就是這方麵的意思?可能吧,受了傷肯定是流了很多血,可不就要血虧嘛。
剛才老太太已經十分嚴厲了,景自箴怕自己再說那傷口的事就要引起老太太更大的怒意,便也不敢多言,隻在一旁靜靜地站著。
郎中確診後,開了方子,撚須說道:“急病就要下猛藥,一天三副,每副隻能煎一劑,用人參湯做引。”樊老太太點頭稱是,派人送郎中回去,再抓了藥回來快快煎製。
郎中交代過,樊亦白需要休息靜養,而且多發汗,於是,樊老太太讓人給樊亦白加了一床被子,還讓人關好窗子,就差再點個火盆了。
人太多會嘈雜,影響樊亦白休息,樊老太太以此為理由,將其他過來探望的親戚們拒之門外。
景自箴也是好奇,她去老太太院裏告訴樊亦白生病的消息不過才發生半個時辰,怎麼樊家大院裏的親戚們這麼快就全知道了。
樊老太太臨走前,拉著景自箴耳語了幾句,“亦白是一族掌事,他這一病,隻怕會有不小的震動,一些處心積慮的人恐怕就會趁機做出些事來,你不要輕易讓人過來探望,待亦白的情況好轉了,你再依照他的意思行事。”
景自箴點頭應下。
“人太多影響亦白休息,我也先回去了,還要跟三叔他們商量這幾日的對策,你照顧好亦白,有什麼情況,就來回我,每天的晨昏定省先免了,但你要派茜柔或是錦翎每天早午晚三次去我那裏說說亦白的情況,好讓我放心。”樊老太太又囑托了幾句,也離開了。
景自箴讓金婆子緊閉院門,凡是來客探望的,通通回絕,若金婆子處理不了,就叫她過來解決。
藥取回來了,景自箴讓錦翎去院子裏煎藥,她守在樊亦白身邊,不厭其煩地給他一遍遍地擦掉額頭上的汗。
一連三天,景自箴不分日夜、衣不解帶地守著生病的樊亦白,湯藥吃了差不多十副,可是,樊亦白的情況並沒有半分好轉,身體越發的燙了,嘴唇也越來越白。
第四天,樊亦白燒得根本起不來床,人也昏昏沉沉的了。
景自箴覺得不對勁,她雖然沒有學過醫,但一些常識性的醫療知識,她還是略知一二的,樊亦白的這種狀態,她可以肯定,絕不是簡單的風寒,更像是炎症引發的高燒。
景自箴也顧不得許多了,她扯開樊亦白的上衣,看到那個傷口不但沒有愈合,此時更是發黑化膿。
不行,這種情況必須去西式醫院才能處理,中醫湯藥根本不管用。
景自箴也不怕會被樊老太太怎麼懲罰,主動坦白了自己不小心用剪子傷了樊亦白的事,當然,她隻說自己傷了他,至於原因,她並沒有說出來,隻是請求老太太將樊亦白送往西式醫院治療。
樊老太太哪裏還顧得上原因,隻聽到景自箴說她用剪刀傷了自己最為看重的兒子,她就恨不得給景自箴兩個耳光,再罰她去祠堂跪三天三夜。
樊老太太現在對景自箴厭煩得要命,不可能接受景自箴的提議,再說,什麼西式醫院,動不動就是拿刀子切這割那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隨便被切掉?不能完完整整的入土,下輩子就要有天生的缺陷。
呸呸呸!
樊老太太暗惱,真是氣糊塗了,想什麼入土,想什麼下輩子啊,她的兒子不會有事,一輩子平平安安。
“快快把亦白移到我的院子裏來。”樊老太太急切地對紡姑說道,轉而又對景自箴怒道:“我可不敢再將亦白交給你照顧了,萬一有個不高興,你再紮他一次,那他剩下的這半條命也沒了。”說著,老淚縱橫。
紡姑立刻勸道:“老太太息怒啊,您現在千萬不能糊塗,郎中說了,少爺不能再被風吹到,這移來移去,保不準有個萬一。”
樊老太太從善如流,越發覺得紡姑考慮得周到,便命紡姑帶四五個可靠的丫頭婆子過去伺候,並且當著景自箴的麵就說道:“千萬別再讓她靠近亦白了。”
紡姑領命,連忙去清點人數,帶著一起去了悅禧堂,老太太懶得多看景自箴一眼,拂袖走去了佛堂,石榴連忙跟上,貼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