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裏的人倒是被她的反應驚住了。“小姐,你沒事吧?”他估摸著以為傅青璿在外麵中邪了。
“沒事,沒事。剛才你突然從裏麵開門把我嚇了一跳。”傅青璿故做鎮定,拍了拍大氅上的積雪,步入門內。
“清兒說小姐出去了,讓我留意著些。剛才我在裏麵聽到門鎖鬆動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小姐回來了,所以忙跑來開門,不想卻嚇著小姐了。”守門的人急忙解釋。
清兒這個死丫頭。傅青璿在心中暗暗責怪。她突然想起陸緣,當下便用餘光掃了一下四周,並不見他的蹤影,不知道他又躲在哪個角落裏了。
“你鎖好門就下去休息吧。”她轉身道。
“知道了,小姐。”
傅青璿撐起傘,一路往回走。因為心裏記掛著陸緣,所以走得緩慢。她的目光時不時地在暗夜中探尋,卻四處影影幢幢,不見蹤跡。
她正納悶,眼前黑影一晃。下一刻,她便被拉到了一顆常青樹下。
傅青璿看清那人的臉,可不就是陸緣。“你剛才躲哪裏去了?”她小聲問道。
陸緣這才放開她的手,“方才看到你們管家開門,我就躍上了牆頭。”
“他可不是我們管家。”傅青璿小聲嘀咕。
“我不知道你的屋子是哪一間,所以就先躲了起來。直等那人走遠了,我跟上來找你,幸而你走得不快,否則未必能追得上。”暗夜裏,他的眼睛清亮如雪。
傅青璿借著雪光,細細地將眼前的人打量起來。沒想到那場宮變讓這個前朝太子改變如此之多。曾經的儒雅靜默更多地被如今的果敢淡定所取代。原來人真的是會改變的啊。她收了收神,道:“我的屋子就在那邊。”她指了指東閣那一落。
“撲簌簌”,樹枝不堪重負,其上的積雪滑落下來。
“我們快走吧。”傅青璿打先走了出去。
到了屋前,傅青璿一把將陸緣拉進了暗影裏。“你在這兒等著,我先去屋裏看一看。”她心中料想著清兒必定還在屋裏等她。不過,她最近確實讓大家擔心了。
陸緣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咚咚。”她伸手敲了幾下。果然,門從裏麵被打開。“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就打算半夜三更去把莊裏的人都吵醒了?”傅青璿微嗔。
清兒沮喪地低下頭。
傅青璿見丫頭苦著臉,又安慰起來:“好了,知道你是為我好,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啊。這麼晚了,還守在這裏,你當真不累啊。快回去睡吧,我可困死了。”說著,她連連打起嗬欠。
清兒倒像是越發來了精神,仔細大量起小姐來。“小姐,你沒事拉?”她有些懷疑地問道。
“這話怎麼說的?我能有什麼事?”傅青璿心中自然明白清兒所指,隻不願言明。“快回去吧,你們家小姐我好著呢。”她將清兒輕輕推出門。
清兒見傅青璿今日話多了許多,而且說話也與平日裏一樣,一顆心算是安定下來,一下笑逐言開。“小姐,清兒走了。”她輕輕鬆鬆轉身欲走。
“等等------”傅青璿突然想起一件事。
“恩?”清兒轉身,詫異地看著她。
“回去好好照看呼呼。”她脫口道。
“恩。清兒明天把呼呼抱來看小姐。”清兒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還是滿口答應。說完,便輕踩著步子走了出去。
看著清兒走遠,直到看不見了,傅青璿方將目光移向那暗處。
陸緣從暗影裏走了出來,“你們家丫頭還真是不容易應付。”他輕歎,含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傅青璿也不與他爭辯,隻瞪了他一眼。“還不快進來。”
陸緣跟進屋去。果然是女孩子的閨房,和以前在地宮裏的房間可大不一樣。輕輕吸一口氣,就能感覺到絲絲香氣撲鼻而來。他頓時有些發窘。
“自己坐。”傅青璿的臉微微一紅。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多麼可笑。時辰都不早了,再坐就要天亮了。
“你去睡吧。”傅青璿張了張嘴,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睡哪?”陸緣一時懵了。
“你說呢?這裏還有第二張床嗎?”傅青璿實在不願將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那你呢?”半晌,陸緣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我,我------當然是坐著。”她顯得有些慌亂。
陸緣將行囊一放,開口道:“我也不去睡了,陪你坐著。”說著,已在她對麵入座。
“這可不是我逼你的。”傅青璿突然又道:“分明是我陪你坐著,可別賓主不分。”
她與他說話一向這樣霸道,他早已習慣。當下隻是笑了笑,無論如何,能夠再次見到她總是讓他興奮的。
天色越發地深沉,雪已經停下了。暗夜中,一雙眼睛注視著這一切,直到那扇門被閡上。紫衣女子久久地立在那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