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做一朵最美的花(三)(1 / 3)

江新在遠日城中心一帶也算比較出名了,人們都說他是個奇怪的家夥,因為他花光十幾年間攢下的全部積蓄買了一塊不毛之地,目的竟然是等那裏長滿櫻花樹,要知道,整個遠日城除了他買下的那地方外,幾乎處處可以看到美麗的櫻花,就連低窪的土坑旁都會長上幾棵裝飾它粗糙的外表。

他的事跡當然也傳入了欣雨的耳朵裏,隻不過作為人民教師,她不好對這件事妄加評論,但她覺得沒什麼不妥的,任何人心裏都有一顆名為希望的種子,誰知道它會不會發芽。

每天放學,江新都會提前一步跑到學校大門前去等待他愛慕已久的欣雨,她沒有高挑的身材,也沒有出眾的長相,唯一擁有的就是身上永遠四處散發著的睿智氣息,黑色的齊肩長發梳理的很整齊,中間打結處總會裝飾一個木製的發梳,白皙皮膚的美人溝下巴上長著一張櫻桃般塗紅的嘴唇,這也算當時那個年代的“豔妝”了。

放學後,她會推著一輛自行車走出學校,這便是江新一直守在這裏的目的,看到她不知怎的,臉竟變得通紅,每當欣雨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總會衝他禮貌性的笑一笑,這讓他感到無比溫暖,所以他每天都如此,隻是為搏美人一笑。

一日複一日,欣雨也漸漸對這位憨態可掬的青年愈加熟悉,從開始的會心一笑,到後來蜻蜓點水般的微笑頷首,今天,甚至還跟他說了聲,“再見。”

江新感到一縷春風撲麵而來,風中還附帶著淡淡的花香,如今看來這便是戀愛的味道吧,他羞澀地低下頭,左腳輕輕踢著石子,樸實的性格再次一覽無餘,“嘿,看上我了。”就連當時放學回家吃飯的小學生們都無奈地繃著臉,去看這位犯花癡的高個子青年。

江新是一位有心計的追求者,他知道欣雨的住所和她每天都會走的路,因為已經偷偷偵查過好多次了,每天見她騎車走遠後,就會悄悄循著她渺小的背影跟蹤,還會排查周邊的道路,經過幾個星期的努力,終於規劃好一段完美的路線。

這天和往常一樣,他在校園大門外等到了欣雨,她也一如既往的和他禮貌道別,她一般會先推著自行車走一陣子,到一條小路時才會騎上一直到家,這些江新也都探查清楚了,於是,做好充足準備的他決定再稍稍向前邁一步,可他的行為放到今天實為不妥,他像個變態一樣躡手躡腳地跟在欣雨身後,直到來到那條小路,她才察覺到,扭過頭來一看是江新便小心問道:“有什麼事嗎?”

被發現後,江新神情緊張,因為除了每天道別時說的一句再見外,就再沒和她多說過一句話,他不停用手指捋著褲縫,“我……那個……我搬家了,也走這個方向。”

欣雨又一次毫不吝嗇地露出了她甜美可馨的微笑,“哦?是嗎?幹嘛不早說?那一起走吧。”他緊跑幾步,難為情地撓撓後腦勺走到女神身邊,欣雨也因為有了陪伴者不再選擇騎行了。

由於當時的男女都很保守,即使走在一起也不好意思大方聊天,尤其是江新,他表現的更為滑稽,一直紮著腦袋看腳麵,有時為了測試頭痛故意搖搖頭,借著那個機會偷瞄欣雨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悶悶憨笑,欣雨也對這位外界議論紛紛的奇怪青年充滿了疑問,但剛認識不久,又怎麼好意思當麵問呢?

這條小路本來就很少有人走,所以安靜得出奇,好不容易遇到同伴而行的還都一言不發,這種氣氛是最令人緊張的,總想和對方說些什麼,又總是害怕對方先張口,可能是由於彼此陌生的心理,也可能是這條小路在從中作祟,讓氣氛尷尬至極,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啊走,到了一道兩岔路口,江新才和欣雨揮手告別,各奔一方,欣雨沿著那條路回家,江新沿著另一條路原路返回學校,然後再回家,這段漫長且安靜的路程才算結束。

好事要多磨,解決這個問題的隻有時間,每天江新都會等到欣雨,然後又一起走在這條開滿櫻花樹的小路上,從開始的一言不發,到後來簡單至極的幾句話,增加熟悉感後,終於可以開一兩句玩笑了,又過了很長時間他們已經到了談笑風生,無話不說的程度,漸漸都熟悉了彼此的性格,彼此的習慣,這天見江新心情大好,欣雨覺得是時候了,便笑著問道:“你們家都有誰啊?”

他的眼神有些異樣,來回轉了幾圈,“我的父母……哈!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被寄養到親戚家,是吃著百家飯,喝著百家奶長大的,要不是在遠日這座熱心的城市,估計也活不成,所以我比較少年老成,因為我經曆的實在太多了,你想想,不到十歲我就已經開始步入社會掙錢了。”

他很怕欣雨會因此嫌棄他,所以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心有餘悸,這無疑是他最討厭的話題,但欣雨並沒有對這件事產生多大反應,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她心裏想問的主要問題,她歪著腦袋很不解的問道:“那你掙了那麼多錢,卻買了塊空地也是挺奇怪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提到這個問題他就精神煥發了,他丟掉剛剛失落的心情,興奮說道:“我隻對你一個人說哦,我夢到櫻花神了,她坐在一棵櫻花樹上,旁邊長滿了櫻花,比街道上那些多得多,比整個遠日的櫻花還要多,她還對著我笑,就像你對我笑的時候一樣,醒來時,我忘記了她的模樣,但能清楚記得,位置就在那片空地上,所以自那個夢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買下那塊地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告訴我,你那是在癡人說夢,這不毛之地什麼都長不出來,我也要堅持,你在課堂上不是也說過,人一定要心係夢想,懷揣希望嘛,那裏就是我的夢想,那裏就是我的希望。”

欣雨在這位年輕人的臉上第一次看到如此自信的表情,去看他的那一刻,欣雨的內心撲通直跳,視線竟無法移開,江新也在那一瞬間扭過頭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對視,名為愛情的化學反應頓時發作起來,導致江新的臉紅成一片,嘴唇開始幹涸,頭皮又緊又麻奇癢難忍,後背陣陣虛汗險些打濕他的衣服,這些都是副作用,最不可思議的是,治好了他膽小的毛病,趁著這股勁他說出了埋藏在心底很長時間的那句話:“那個……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和我一起等嗎?”

欣雨的臉也紅透了,雖然是第一次,但她還是老師,知道這句話的本意,當然在那個保守的年代肯定不能像今天一樣豪爽應下,終成眷屬,那樣的女人會被認為是傷風敗族的水性楊花之人。

欣雨的眼神慌張的四處巡視,她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前麵,用手胡亂指著,“瞧啊!那朵櫻花多漂亮啊!”顯然她是故意在岔開話題。

其實化學反應在說完那句話的後就已經失效了,江新又開始難為情,眼睛四處亂竄,“哪裏啊?噢,我去摘給你。”

欣雨急忙攔住他,“太高了,不行。”

“我跳的可高了,真的。”兩個人都被一時的害羞衝昏了頭腦,開始胡言亂語,一個未指,一個未看,哪裏得出“太高了”這句話的?

再看江新,說完後便蓄勢待發的準備著,像脫弦之箭“蹭”得跑了出去,可悲的是由於助跑太急,腳下一滑,來了個元寶翻身,欣雨焦急地大喊道:“哎呀!沒事吧?”

他的臉背對著欣雨,羞愧讓他瞬間忘卻了疼痛,即使那真的很痛,他緊咬牙關,急忙爬起來,手還不停地揉著屁股,“哎呀,瞧我這腦子,還有事呢,我……我先走了啊!”這次跑得比剛才還快,一溜煙兒,沒了。

看著遠去的江新,欣雨撅起嘴巴,“瞧你急的,我還沒回答呢,我願意。”

江新可想不了那麼多,在心儀對象麵前丟了這麼大的人不論是誰都無法輕易釋懷,他邊跑還邊回想,越來越覺得惱羞成怒,看什麼都不順眼,“什麼破鞋啊!什麼破地啊!是不是絆到了?哎呦,還挺疼。”

經曆了人生第一次心動事件的少女欣雨夜不能寐,她抱著被子一直想著江新今天說過的話,臉又開始泛紅,媽媽打從今天回來看她就不對勁,還以為她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