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的語調,輕蔑的口吻。台下,哄笑頓起。
李鈺麵色一僵,掀袍而起,卻被李程薪一把壓下。
“怎麼,這麼快便對她失了信心了?”說著,若無其事地飲下一口清茶。隻是,那握杯的手,卻是緊的。
台上,紫卿柳眉忽展,唇角一彎,傲慢之人,果然經不得激,自己終是賭對了。她淡淡一笑,道,“這比試還沒有開始,先生又怎知不是‘灘平水淺,難藏有角蛟龍’呢?”
安靜,絕絕對對的安靜,就連那一旁比試棋畫的人,亦都停了下來,齊齊朝這邊望來。
“嗯?”公孫止不再鼻孔朝天,正眼瞧了紫卿一眼,“小女子有些能耐……”
紫卿又是輕淺一笑,道,“先生,請出題吧!”
公孫止沒有答話,腆著溜圓的肚子,昂著肥亮的腦袋,如一隻驕傲的鬥雞般信步挪到紫卿麵前,“你是穆迪之女?”
“正是……”紫卿心中微惑,卻仍是如實答道。
“嗬嗬,都說商賈穆迪營木起家,老夫便以你穆家的老本行為題,看你是否答得上來!”
“……”紫卿微微蹙眉,等他出題。
“山石岩下古木枯,此木為柴。”公孫止斜睨著她晃了晃腦袋,又道,“念你年紀尚輕,便寬你一炷香的時間吧!”
“不必,”紫卿立刻答道,心中有些微惱,然而麵上卻未顯露分毫,“紫卿已有下對。”
“這麼快?”公孫止一愣,但馬上又輕蔑起來,“小女子道來聽聽吧!”
“日生星旁新草薪,陰草成蔭!”紫卿斂了笑容,直直看向公孫止,“英雄不論出處,爹爹能夠從小小的柴童走到今日之位,靠的便是那‘積少成多,永不認輸’的精神。柴,在常人眼中不過是俯首即拾的卑賤之物,可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構建登雲之梯的可用之材!”
公孫止猛地呆住,瞪大了小眼看著眼前這個異常冷靜的女子,手心一片潮濕。他不著痕跡地將手在身側一蹭,正了腦袋,道,“穆家小姐肚中的墨水倒是不少,可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穆小姐就不怕‘女宅姹卻木門閑,心門更悶’?”
“‘林夕夢複青水清,良月自朗’,紫卿又何懼之有?”
“被退親亦能如此,穆小姐好心態。”公孫止突然湊近紫卿猥瑣一笑,低聲道。
紫卿渾身一震,有些吃驚地望向他。
公孫止卻誤以為尋著了紫卿的軟肋,再次出聲道,“莫怪小姐不急了,定是還不知這‘無山卻似巫山好’吧?”
此話一出,台下哄聲又起。
李鈺驀地漲紅了臉,憤憤地看向台上。李程薪亦是有些惱了,卻在看清紫卿麵上的狡黠後微微一愣。
“望先生恕紫卿才疏學淺,紫卿確是不知,”紫卿眼眸一閃,輕快地一笑,帶著一絲頑皮,“不過,紫卿卻知道‘何水能有河水清’。”
公孫止愣了一下,歪了歪腦袋,“小女子此為何意?”
紫卿難得嬌俏一笑,眸中閃著狡黠,竟讓眾人都呆愣了。她長睫輕顫,無辜地答道,“清者自清啊!先生既是清楚,又何苦為難我這無知女子?先生若是不清楚,卻讓我這無知女子答上了,先生豈不是連無知女子都不如了?”
“你!你!我堂堂文皇還沒見過如此刁鑽的女子!”公孫止被紫卿這番話激得頭頂冒煙,眼珠一瞪,竟又讓人看清了他那細縫似的小眼睛,“小女子,竹本無心何生枝節!”
紫卿一笑,“蓮雖有竅不染汙泥!”
“好一個不染汙泥!”公孫止聽著眾人對紫卿嘖嘖稱讚,心中怒火升騰,一眼瞧見台下的喬雨煙,指著她向紫卿道,“就怕是野蓮難比金翅鳳。小女子,你可明白‘鳯山山出鳯,鳯豈是凡鳥’!”
紫卿又是頑皮一笑,笑得路離跌落了手中的酒杯,“恕紫卿孤陋寡聞,紫卿確是不知,紫卿還不知那‘凰木木林凰,凰是乃幾皇’!”她稍頓,又道,“還望先生明示。”
“你!你!刁丫頭!刁丫頭!吾乃禦賜文皇!禦賜文皇!”夫子一下子跳起,指著紫卿一陣粗喘。
“是……文皇先生,紫卿之對,您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我……”公孫止小眼珠滴溜一轉,“穆家小姐確實才華過人,不同凡響,隻可惜還不是落得‘寂寞寒窗空守寡,俊俏佳人伴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