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最近有點忙。”顧逸昀看著沈迦因,攬住她的腰,對覃燕飛道。
覃燕飛笑了,道:“走吧,上車再聊。”
看著覃燕飛在前麵和姐姐姐夫一起走著,那高大的背影,現在怎麼看都是越來越像顧逸昀的感覺。
“怎麼了?”顧逸昀看她神遊著,問。
沈迦因笑了下,道:“你不覺得燕飛越來越像你了嗎?”
“我?哪兒挨得上啊?”顧逸昀笑道。
“我說的不是相貌,是感覺,以前就覺得他什麼地方和你有些像,現在越來越像了。”沈迦因道。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免會互相影響的。”顧逸昀道。
不止是感覺,就連穿衣服也是很像她初識的顧逸昀了。
她記得那時候顧逸昀就會在冬天穿一件黑色或者深咖色的中長大衣,裏麵是襯衫或者加一件毛衣,如果沒有毛衣,那就是襯衫和圍巾了,而此時的燕飛,正是這樣的裝扮。因此,在剛才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就恍惚了,以為自己看見的是當年的顧逸昀。
上了車,幾個人坐在一起聊著,覃燕飛說明天初一,約上幾家人一起去哪裏玩,他已經安排好了地方。
“哥,你答應我了的,可別反悔!”覃燕飛笑著對顧逸昀說。
顧逸昀看了一眼沈迦因,對覃燕飛笑道:“我什麼時候反悔過了?哦,你還沒說,敏慧他們來嗎?”
沈迦因是聽顧逸昀提過這件事,覃燕飛也給她打電話說過,說的是顧逸昀母親和姐姐一家,覃家,還有羅家,就這三家人過去度假山莊待一天,哪裏還有葉敏慧?
“來啊,我媽親自打電話邀請了,我還是被通知的——”覃燕飛說著,一臉無奈。
覃燕秋笑了,道:“葉叔叔他們一家也極少在過年的時候來榕城,偶爾來一下也有不同的感覺嘛!”
“可是這麼一來,我們的隊伍就更龐大了,葉敏慧她哥哥嫂子全都要來,你們這是要我命啊!”覃燕飛道。
“你小子,心裏就不是這麼想的。”羅正剛笑著拍拍覃燕飛的肩。
“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總不能趕人家走吧!我就聽天由命,伺候你們各路神仙了!”覃燕飛笑道。
沈迦因挨著顧逸昀坐著,看著覃燕飛笑了。
就在那一刻,她猛地發現覃燕飛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沈迦因深深一震。
覃燕飛什麼都沒說,在接觸到她的視線的時候,就立刻轉移了視線,坐在了顧逸昀身邊,笑著說著,根本沒有再和沈迦因說一個字。
沈迦因沒有說話,她也明白,覃燕飛的意思,或許,現在這情形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燕飛有他自己的生活和世界,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她轉過頭看向車窗外,車子在入城高速上飛馳著。
覃燕飛斜靠著車門,視線越過顧逸昀落在沈迦因的身上,卻隻能看到她的側影。他的心,一下下的疼了起來,卻還是努力讓自己加入姐姐姐夫還有顧逸昀的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距離上一次見她,已經有一個月了,恐怕,這是間隔最長的一次吧!這一個月,連電話都少了,隻打過兩次。這個月,他去過京城好幾次,卻沒有和她見麵。參加完聚會,車子停在她住的樓下,看著那一幢樓裏亮著燈的窗戶,卻總是看不見她。手機捏在手裏,按出她的名字,也不能撥出去。
而此時,即便是坐的這麼近,卻——
或許,這樣的話,大家都會好過一點吧,逸昀哥,還有她!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覃燕飛掏出來一看,看了好一會兒沒接,大家都注意到了。
“誰啊,幹嘛不接?”覃燕秋問道,說著,從弟弟手裏拿過手機,是葉敏慧的名字,覃燕秋對弟弟笑笑,道,“你這個呆子!”
說完,覃燕秋接了電話,弟弟也沒有反對。
“是敏慧嗎?我是燕秋。”覃燕秋道。
“是燕秋姐啊,我,我是想問燕飛明天的事,他現在是不是不方便接電話?”葉敏慧問。
“沒有,他,”覃燕秋看了弟弟一眼,覃燕飛忙拿過手機。
“是我,剛才有點事???嗯,沒有改變,你和伯父伯母上飛機了給我打個電話???嗯,對???那就這樣,再見!”覃燕飛說完,就掛了電話,發現一車人都在盯著自己。
“都幹嘛看著我?好奇怪。”覃燕飛笑道,卻見沈迦因也在看著自己,他忙下意識地說,“沒什麼,就是問明天的事情,早就定好了的,我怎麼會變卦呢?”
話出口了,覃燕飛才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好像是害怕沈迦因誤會他,可是,現在,不就是要讓她覺得他和葉敏慧很好嗎?真的很好,那又為什麼要解釋呢?真是——
“看來你的信譽很不好!”顧逸昀好像明白了覃燕飛的舉動,笑著說,看了沈迦因一眼。
“是啊,你可不能這樣。”沈迦因接著說。
覃燕飛笑了,不說話。
車子先是開到了市委家屬院裏顧逸昀母親的住處,沈迦因和顧逸昀下了車,覃燕飛下車給他們遞了兩把傘,而覃燕秋和丈夫隻是和他們再見,並沒有下車。
不知何時下起的蒙蒙雨,這會兒有些大了起來。
“明天見!”沈迦因和他們揮手再見。
覃燕飛對顧逸昀和沈迦因笑笑,上了車。
那輛黑色的商務車,消失在蒙蒙雨簾之中。
“走吧!”顧逸昀道。
沈迦因回頭看著他,對他微笑了,忙跑向他,撲進他的懷裏,雨傘就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驚訝,卻很快就恢複常色,擁著她,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個吻。
兩個人完全不去提覃燕飛,心照不宣地牽著手走進了家門。
一按門鈴,桐桐和念一都跑了過來給他們開門,念一撲向父母的懷抱,顧逸昀一下子抱起女兒,親著女兒的臉蛋。
“我們剛才看見你們的車了,一一非要跑出去接你們,我沒讓她出門,她還和我生氣!”桐桐從沈迦因手裏接過行李箱,笑著說。
“怎麼能和姐姐生氣呢,嗯?”顧逸昀笑道。
“我想去接爸爸媽媽啊!”念一道。
“姐姐是怕你淋雨生病,知道嗎?”沈迦因道。
念一不說話,臉搭在爸爸的肩上。
“跟姐姐道歉!”沈迦因道。
念一看著媽媽,又看向桐桐的背影,從爸爸的懷裏跳了下去,跑向姐姐。
“姐姐,對不起!”念一拉著姐姐的衣襟,道。
桐桐笑了,道:“姐姐說著玩兒的!來,親姐姐一下,姐姐就和你做好朋友!”
念一親著桐桐的臉,兩個人又在客廳裏追著跑了起來。
“桐桐,你看你都多大了,還和妹妹這樣?快停下來,小心妹妹摔著。”顧明霞攙著母親從樓上下來,道。
沈迦因忙問候了婆婆和大姑姐,顧逸昀問道:“姐夫呢?”
“還有圖紙沒畫完,正在畫呢!”顧明霞道。
“這麼認真啊!大過年的,還不休息?”顧逸昀笑道。
“說是開年了馬上就要交,這個年啊,他是要和他的設計圖耗上了。”顧明霞道。
“我上去看看。”顧逸昀起身道,念一非要跟著去,顧逸昀便牽著女兒的小手上了樓。
“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婆婆問沈迦因道。
沈迦因不禁尷尬,昨晚哪有睡覺嘛!可是,她還是笑著說:“沒事,最近一到晚上就不睡不著,非要熬夜。”
“年紀輕輕的也別熬夜了,要不然身體受不了。”婆婆道。
沈迦因應聲,問桐桐道:“桐桐,什麼時候開學?要不要跟我們去京裏玩幾天再回來?”
楊梓桐窩在沙發裏吃著零食,道:“等畢業了吧,在你們的大房子度假去!”說著,她笑了。
“隨時歡迎你!”沈迦因笑著說。
楊梓桐今年高三了,學習成績很好,就讀於華東省最好的高中,是重點班,申請了美國的大學。
“你有沒有打算去哪裏旅行?你舅舅說要祝賀你拿到哈佛的錄取書,已經給你準備好旅行的錢了。”沈迦因道。
楊梓桐笑著,看著媽媽。
顧明霞道:“你自己決定,不過,不能去太危險的地方。”
“好啊,謝謝舅媽!我可能會和同學約上一起去。”楊梓桐笑著說。
沈迦因含笑點頭。
今天的年夜飯,是沈迦因和顧逸昀結婚後第一次在婆家吃的。
開飯前,要先給已故的顧廷楷敬獻供飯,一家人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暮色爬上夜空,顧逸昀和姐姐姐夫帶著兩個孩子在家門外,放鞭炮迎接父親的靈魂回家團聚。沈迦因望著顧廷楷的遺像,看向婆婆眼裏的淚,心裏難過不已。
薛麗萍擦著丈夫的遺像,淚水從眼裏流了出來。
沈迦因忙拿出紙巾遞給婆婆,低聲道:“媽,我來擦,可以嗎?”
薛麗萍盯著她,想想丈夫的離去,和眼前這個兒媳婦脫不了幹係,可是,都已經快四年了,念一都——
遺像其實很幹淨,原本榕城的空氣就幹淨,又有專人打掃,即便是家裏其他的物件,也沒落什麼灰,何況是這被薛麗萍時常親手擦的遺像?
沈迦因知道,公公的遺像,從來都是婆婆一個人擦的,而且,婆婆時常擦著照片自言自語。她聽顧逸昀說過,公婆年輕時,感情並不是十分的和睦,畢竟是那個年代的人,而且公公又是政界高官,在家裏也是很強勢。婆婆跟著公公伺候了他一輩子,裏裏外外的。可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兩個人那種默契,讓兒女們都是很佩服的。或許,真的就像是老話說的,少年夫妻老來伴吧!老年失去伴侶,真是很寂寞痛苦的事!
薛麗萍盯著沈迦因,又低下頭看著照片上的丈夫,沉默良久,才對沈迦因說:“其實,我一直都很不喜歡你,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