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已經是黎明,我們繼續向北走,漸漸的,前麵的路沒有了綠草,全部是一片砂石地,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荒蕪,沒有樹林和山坡,也沒有藍天和白雲。
天色依然灰蒙蒙的,好像洗不幹淨的髒抹布一樣。
沃達木突然勒住馬。臉色凝重地對我說道:“恐怕不大對勁。我們好像進了沙窩子了!我們迷了路,你看,”他指著地下一根折斷的樹枝:“這是我不久之前丟在這裏的,可是現在又看到了,我們繞了一個大圈。”
我的心也往下沉。就在不久前,我還從額吉口裏聽到沙窩子這個詞,沒有想到,如今我和沃達木真的陷在這裏了!
沃達木害怕地對我說道:“聽說進了沙窩子的人就都死定了,永遠在沙窩子裏轉圈,出不去的。怎麼辦?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我環顧四周,確實都是一樣的風景,怎麼辦?
可是我記得從前在樓蘭的時候,有一支商隊,他們從魔鬼沙漠裏走了出來。魔鬼沙漠沒有那麼可怕!
我不能泄氣,沃達木已經害怕了,如果我也害怕,在黑暗中環伺的魔鬼就會撲出來,吃掉我們的勇氣和膽量。
沒有方向,我們不能盲目地在這裏行走。
我下了馬,對沃達木說道:“別怕,就我所知,還是有一支商隊曾經走出來了!既然現在分不清方向了,我們就先休息休息吧!盲目的走隻會浪費我們的體力和時間的。”
沃達木愁眉苦臉地默默下馬。
他的腿傷剛好,還不是很利索。
我坐在地上,冥思苦想著該怎麼辦。沃達木也坐在我旁邊一聲不發。
等到天黑以後,我抬起頭,看見天上終於露出了幾顆稀疏的星星。
我驚喜地指著天上的星星對沃達木說道:“沃達木,你看到了嗎?那是北極星!阿恕從前對我說過,北極星永遠在北方,隻要我們朝著它的方向走,就一定會走出沙窩子的。”
沃達木迷惘的看仰起頭,看著天上明亮的北極星,懷疑的問道:“真的嗎?它會告訴我們方向嗎?”
我肯定的點頭說:“會的,北極星一定不會指錯方向的,它永遠在北方,隻要我們一直走,就一定可以走出去。”
仿佛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我和沃達木又翻身上馬,循著北極星的方向朝前走。
走了整整一晚,到了白天,我們也累了,又停下來休息。
後麵沒有追兵,空蕩蕩的沙地裏隻有我和沃達木兩個人。
太陽升了起來,氣溫漸漸升高了,到了中午時分,實在渴得受不了,我們水囊裏的水已經都喝幹了,一滴不剩。
為了節省力氣,我和沃達木連話都不想說,可是也不敢睡過去。真的這麼睡著了,隻怕一睡不醒。
最近的氣溫是怎麼啦!明明已經是春天了!昨天還好像在過冬天,今天卻又在過夏天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星星升了起來,沿著北極星的方向,我和沃達木又繼續在往前走。
兩匹馬因為也沒有飲水而顯得無精打采,依然馱著我們慢慢往前跋涉。
整整一夜,我們走得非常艱難。
最後,不得不停下來,掘了個沙窩子,然後都躺在旁邊休息。
沙窩子裏漸漸蓄滿了清水,我們輪流捧著水喝了幾口,又牽來兩匹馬,讓它們喝足。
馬兒喝完之後,沙窩子裏已經涓滴不剩了。順著前方,我們繼續往前慢慢走。
身上的幹肉和奶酪已經吃完了!我們已經在這片沙窩子裏走了三四天了!
長期的疲勞和得不到休息使我們的記憶都有點模糊,也不想說話,隻想快點走出這片漫無邊際的沙地。
到了第四天,我們實在是餓得走不動了!
兩個人精疲力盡地躺在沙地上,就好像在等死一樣,等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小花馬餓得肚子也癟了下去,它依然在我身邊流連,伸出舌頭一次又一次地舔著我。
沃達木突然慢慢坐了起來,看著他那匹馬。他的馬跟隨他多年,就好像他的兄弟一樣。
沃達木輕輕爬到他的馬身旁,撫摸著馬背,嘴裏喃喃地說道:“老夥伴,對不住你啦!”
他從身上拔出短刀,勒住馬脖子,突然一刀就刺向馬腹,那匹可憐的馬不住地嘶鳴,卻始終沒有伸出蹄子向他踢去。
沃達木將嘴湊在馬的傷口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馬的鮮血,直到他的肚子喝得鼓鼓的。他才抬起頭,嘴上滿是鮮紅的血腥。
他對我說道:“來,快來!喝了馬血,我們就有力氣,可以走出這片沙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