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條血性的漢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哪能輕易地冰消雪融,此事卻是急不得,還須敦促他靜心修道,假以時日,才可漸以釋懷啊。”燕赤霞言畢,便環顧著身邊的幾位弟子,心裏暗道,雖然昆侖山弟子眾多,難有幾個不是身懷血海深仇。別看他們拜山之初,皆是恨意綿綿,而今卻都誌向高遠,心境平和,不以家仇為羈,不以私恨為絆,全由他引導有方,細心疏通而致。
玄空長老並沒因燕赤霞的寥寥幾語,便暢通心結,而是又無奈地歎道:“唉,但願如此吧。”
“玄空長老,依晚輩瞧看,張昊天和楊夢言暫無大礙,尚可支應幾日,不如集中精力,先把莫忘塵和納蘭青桑治愈,也好問明詳情,追查元凶啊。”如今十世鏡失去蹤跡,燕赤霞的心情更為急迫,便催著玄空長老再去查驗那兩位逍遙方士的傷情,以便早日弄清賊人的去向,盡快把十世鏡尋回來。
玄空長老瞅著燕赤霞急不可耐的神情,淡然笑道:“也好,那本道這就去照應他們兩人,爾等且自便吧。”
玄空長老扭身步入後堂,眾人團團圍坐在張昊天和楊夢言的身邊,皆都心情沉重,誰也不願開口,室內的氣氛急轉直下,異常地凝重起來。
大家靜默良久,卻聽後堂傳來個女子的聲音:“那也太巧了吧,有人放火,有人奪寶,若說不是他們所為,青桑萬難相信?”
“莫要胡亂猜測,燕使者乃是昆侖尊上,位列摩尼教主鷹眼老七之後,可謂是身份尊貴,德高望重,怎麼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技倆?”接著便是玄空長老的聲調,似乎是在為燕赤霞辯解著什麼。
緊接著,納蘭青桑的腔調突地拔高了許多:“哼,我不信,都說人心隔肚皮,也許他們急於為病者診治,又苦求不得十世鏡,便黑了心腸,下手來搶,如此想來,甚是順理成章,嚴絲合縫,不知玄空師叔為何不肯理會青桑的推斷呀?”
“如今無憑無據,僅憑你信馬由韁,主觀臆斷,若非人家所為,而今硬要潑去一盆髒水,想那逍遙觀與昆侖山皆為名門正派,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假使日後發覺冤屈了人家,你讓逍遙觀如何收場?”聽著玄空長老的口氣,燕赤霞卻是喜憂參半,雖說玄空長老言談穩重,但從他的話裏話外,燕赤霞也能咂摸出些許的言外之意來,若非他是昆侖山的貴客,使得玄空長老投鼠忌器,此刻也早該動手了吧。
念及到此,燕赤霞不由得長歎一聲,心說,也怪不得逍遙觀懷疑他們,先有蕭若蘭點火燒山,還被人家逮個正著,又有歹人潛入乾坤鼎奪寶,如此無巧不成書,放在誰的心裏,都會產生這般聯想,實在是不足為奇。而今平白無故地受此冤枉,緣由盡管講得通,但燕赤霞卻倍感窩囊,卻又無力申辯,隻能默不作聲,等著人家澄清事實,查明真相了。
“不如先把他們關起來,省得趁隙溜了,到那時,再想尋回十世鏡,其結果如何,還須青桑把話都說盡了嗎?”納蘭青桑固執己見,仍舊把燕赤霞等人當作了重點懷疑對象。
燕赤霞此時倒不怕納蘭青桑口無遮攔,畢竟她還算作小娃子,說話沒個分寸,也情有可原,但玄空長老對待此事的態度,卻讓他牽腸掛肚,誰知他梗著脖子,側著耳朵,卻沒聽清玄空長老的回應。
後堂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鑽進了卓斷水和洛昊空的耳朵,兩人皆都麵現憤然之色。卓斷水騰地起身,衝著燕赤霞叫道:“逍遙觀也太欺負人了,即使不願借與十世鏡,也沒必要玷汙了我等的清白吧?人常說腳正不怕鞋歪,我這就找他們評理去,看那玄空長老如何說辭?”
沈傲霜趕忙拉住卓斷水的衣襟,笑著勸道:“你就別多事了,給燕使者省省心吧,霜兒思謀著,此事卻像是個預先籌劃好的陰謀,單等著條件成熟,那夥惡賊便伺機而動,將那十世鏡搶走,卻把疑點引到了我等之間,如此天衣無縫的詭計,怎能不讓逍遙觀對我等起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