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來幻界之前,張昊天原本也沒碰到過鬼怪神魔,還以為皆是些坊間傳聞罷了,而今親眼得見,又憑借著腦袋靈光,沒費氣力便都化險為夷,自然覺得鬼神也非無所不能,沒什麼可怕的,隻須略施些小計,保住腦袋還算綽綽有餘的,聽到燕赤霞總說他大難臨頭,心裏不免有些反感,就出口表達著內心的不滿:“燕大俠,在下敬你是條漢子,醜話不願多說,可你口口聲聲地說在下將逢劫難,不知是個啥意思?”
“你可敢與老夫打個賭,若是今晚有事發生,你須喊我三聲爺爺?”燕赤霞思忖再三,明知道這番嗆嗆下去,定然是說不通張昊天,又擔憂他的安危,隻好使出激將法,請君入甕。
“好好好,不過嘛,老兄要是輸了,也得喊在下三聲叔叔,這個賭籌公道吧?”張昊天果然上當,沒用燕赤霞多言,便喜滋滋地叫嚷開了。
燕赤霞長出了一口氣,泰然自若地點著頭:“老夫依你便是了,為保賭局公正起見,你從現在開始,不可離開這間僧房,否則的話,就算認輸了。”
“行,不走就不走,我就不信那個邪,這回不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就不姓張了。”張昊天年輕氣盛,最愛與別人較真,原本聽完楊夢言絮叨的陳年舊事,心裏還堵得慌,如同九轉愁腸,無處化解,卻沒想到燕赤霞把開心果送到眼前,怎可謙恭地推讓幾番,必定要滿心歡喜地笑納了。
“一言為定,駟馬難追,老夫就等著你喊爺爺了,哈哈哈。”燕赤霞似乎勝券在握,開懷大笑,瞅著張昊天直搖頭。
為了贏得賭局,張昊天信守承諾,收斂笑容,坐在燕赤霞身旁,寸步不離,也不亂動,硬是憋住屎尿,捱到了夜幕降臨,就連楊夢言都因他的舉止怪異而心生疑惑。
掌燈時分,還不見洛昊空回來,燕赤霞有些心急,便打發卓斷水出門梭巡一番,並叮囑他迎到洛昊空,務必迅速返回,如若發現生人來臨,絕不可與之動手,盡快全身而退,不要多做流連。
卓斷水領命而出,楊夢言閑著無事,卻也不敢在燕赤霞麵前大模大樣地捉弄張昊天,便圍在他的身前身後,一會偷著用木棍撓撓他的後腦勺,一會扯幾根枯草逗弄著他的耳蝸,張昊天心裏裝著打賭的大事,一動不動,既不出聲嗬斥,也不出手反擊,任由她弄來弄去,也無回應。
“好煩呀,你倒是說句話呀,你這般不理不睬人家,算作什麼啊?”楊夢言鼓搗一陣子,卻見張昊天呆若泥塑,不聲不響,便有些索然無趣,雙手扳著他的胳臂,憋屈著小臉,幽怨地問道。
張昊天仍舊僵持著臉,不言不語,定定地瞪著她,看得楊夢言心裏發毛,連忙衝著燕赤霞喊道:“燕使者,他又發病了,快給他綁起來吧。”
“哈哈哈,你莫管他,老夫看他是心裏有病,正在盤算著美事,等著老夫喊他叔叔呐。”燕赤霞沒想到張昊天竟把輸贏看得如此之重,整個下午守在他的身邊,也沒露出個笑模樣。
楊夢言聽聞此言,像是撿了個金元寶,興衝衝地問道:“燕使者,憑啥呀,快給夢言說說吧,要不今晚人家可就睡不著覺了啊。”
“若想等到結果如何,還須天明之後,老夫命你速回舍內,與霜兒守在一處,徹夜警惕,枕戈待旦,如若出現異常,不可貿然行事,一切皆聽老夫的處置。”燕赤霞不想讓楊夢言在此多事,便把她攆了回去。
不知楊夢言嘴裏嘟噥著什麼,又回頭瞅了瞅張昊天,不情願地推門而去。
三更將至,夜寒如水,房內也沒燃起燭火,周遭昏昏暗暗。張昊天毫無睡意,瞪著雙眼,倚靠在榻邊,瞅著如臨大敵的燕赤霞,懶洋洋地嘲諷道:“哎呀,如果再不來人,天可就快亮了呀,嘿嘿,看來我這個叔叔是要當定了啊。”
說話間,突聽門板響動,蹭蹭地從外麵竄進兩個人影,弄得張昊天暗吃一驚,還以為燕赤霞所言不虛,真有妖魔闖門來攻,趕忙閃身到了燕赤霞的身後,以避來者的鋒芒。
“燕使者,弟子看那寧采臣的婆娘氣脈虛弱,就手幫她診治了一番,又給她輸了些真氣續命,這才耽擱了返程,還請使者莫怪。”張昊天聽出是洛昊空的聲調,不由得鬆了口氣。
好在有驚無險,張昊天剛打算挪揄燕赤霞幾句,忽聽外麵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眼瞅著那輪明月失去了清輝,讓他不寒而栗,渾身瑟瑟發抖,緊抓著燕赤霞的後襟,勉強支撐著身子不倒。
緊接著,門外轟隆隆作響,像是千軍萬馬兵臨城下,正要氣勢洶洶地列隊衝鋒,就聽門口傳來一聲怒吼:“哪個混蛋膽大包天,竟把我的小倩給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