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排就是了。”杜首輔說道,“陛下有子嗣,也是好事,隻要兩位皇子都穩住了,以後也就穩了,隻是陛下瞞得緊,怕是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
杜首輔的妻子已經讓人去取冊子,看看庫房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聞言說道,“若是不瞞著,怕是兩位皇子出生就該多有波折了。”
“這話怎講?”杜首輔倒不覺得妻子是無故放矢,後宅的事情,他們知道的少,倒是妻子知道的多一些。
杜首輔的妻子揮了揮手讓人出去,這才低聲說道,“你說大行皇帝的後宮都是什麼人?什麼髒的臭的都有,陛下一直想要處置,但是都不合適,如今那些人有不少還在宮中,她們當初進宮,不也是想要大造化?如今……又沒有個子嗣,根本沒有指望,陛下又正年輕俊美,忽然接了個懷孕的女人進宮,不說那些有別的心思的,有些怨天尤人左了性子的,覺得自己不好也不讓人好的……後宮女人的手段,防不勝防,陛下一個大男人又不可能樣樣周全,反而在永陽長公主府裏更加安全,那本就是昌平侯的曾孫,和府裏人的利益息息相關,還不得用命護著?”
其實這些和他們今日說的相似,卻沒有杜首輔妻子說的這般透徹。
杜首輔的妻子說道,“其實陛下不願意接孩子進宮,一是孩子太小,確實不方便抱到外麵,從公主府到宮中又有一段路,萬一驚嚇了,誰也擔不起責任,還有一點,孩子太小,疼了難受了也都說不出來,怕是陛下也不放心。”
“這樣說來確實如此。”杜首輔代入自己一想,說道,“我去書房,賀禮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杜首輔的妻子問道,“你去書房幹什麼?”
杜首輔說道,“寫折子,建議陛下把後宮那些不願意歸家的都送去給大行皇帝和先帝祈福。”
“這樣怕是得罪不少人。”杜首輔的妻子說道,“其中也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姑娘。”不僅是富貴人家,還有地方官員的。
杜首輔笑了下說道,“我為什麼要怕得罪人?陛下也不願意看我和所有人交好的。”
杜首輔的妻子愣了下,杜首輔說道,“放心。”
聽見丈夫的話,杜首輔的妻子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說什麼。
杜首輔忽然問道,“對了,還有一事,你看看三到五歲的孫子輩,過幾日等我有空,都帶來給我看看。還有小四的書念得怎麼樣了?有什麼不會讓他明日中午來我書房。”
杜首輔的妻子都應了下來。
杜首輔忽然感歎道,“妻賢夫禍少,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日。”
這話一出,杜首輔的妻子眉眼一彎笑了起來,哪怕已經上了年歲,卻另有一種雍容的美。
除了杜首輔家中,次輔和幾位尚書家中也都是如此,不過有兩位皇子剛剛出生這件事知道的還是少數,畢竟這樣的好消息,他們能瞞一時就是一時,先占了先機也是好的。
和鄭博時候相比,眾位大臣如今每天都要忙很多,但是這樣的忙碌對他們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
附屬國的使臣也斷斷續續到了安城,如今都住在驛站中,驛站不是第一次安排這樣的事情,倒也不會出什麼亂子,隻是今年不同,蠻夷也派了使者前來,因為蠻夷的性子所以特意別給他們單獨安排了院子,甚至周圍也有不少侍衛把守,比對待別的使臣都要嚴謹許多,就這樣也鬧出了亂子,因為當初楚玹雖然開了互市,但是都是一些瓷器、絲綢珠寶這些奢侈品,鹽、茶、糖和鐵器這些的都是嚴格控製住的。
甚至在這些使臣到來之前,楚玹也下了命令,不僅安城就是沿途中,也不允許商人賣給他們這些東西,不僅蠻夷的使者,還有附屬國的使者也是如此,若是誰敢被發現了,就是滿門抄斬,也有人鋌而走險,可是相比起來,瓷器珠寶這些也能賺錢,肯冒險的人畢竟是少數。
到了安城後,安城的富貴讓不少使者迷了眼睛,他們來之前不僅帶了貢品,也帶了不少銀錢專門來購買這些,還有東珠、人參甚至皮毛來交換,這些都是一些慣例了,誰知道今年很多東西都不允許交易,甚至有些使者把錢財給安城的百姓,想讓他們幫著購買,也可以給他們一些辛苦費,都沒有人願意,因為就連普通百姓在這段時間,這些也都是限量的,而且隻要發現了,全部嚴懲。
所以鬧了起來,先鬧的不是蠻夷,而是那些附屬國的使者,不得不說明德帝時候,為了展現雍朝的大國風範,把這些小國的人都養的有些過了,他們往往帶很少的賀禮就能帶走價值數十倍的賞賜,而且來回的路費也是朝廷來出,他們還能來安城買不少東西,當時明德帝甚至不允許商人過高的提價。有些時候雍朝百姓和這些使臣發生爭執了,吃虧的往往都是百姓。不開店?不行。
楚玹正好相反,他根本不慣著這些人,隻是讓人住在驛站,沒有任何特殊優待,提要求?你隨意提,就連翻譯都不會搭理,買東西?不好意思,不賣,什麼比上一次來貴了幾倍,那隻能證明東西漲價了。其他人買的比你們便宜?那是我朝百姓的待遇,誰讓你們不是。
不得不說開始還有人戰戰兢兢的,也有不少文人覺得楚玹斤斤計較,但是商人和百姓都覺得極好,甚至發現巡邏的侍衛都幫著本朝百姓後,精神麵貌都好了起來。
發生爭執的是一個小國的使者,他也算是貴族,一直聽長輩說到安城後,幾乎白吃白喝白拿,所以在發現茶商不把茶葉賣給他後,整個人都怒了。
店鋪的小二倒是格外淡定說道,“朝廷有規定,你們每個人隻能買這麼多數量,而且你給的價錢,也隻能買到這個品質的茶葉。”
“我要殺了你!”使者怒道,“你竟然敢糊弄我!”說著就要動手,他腰上掛著佩刀,直接就抽了出來。
店鋪小二直接大喊了一聲,外麵很快就有巡邏的侍衛進來,其實說到底在這些使臣出了驛站的時候,周圍巡邏的就增多了,進來後,直接上前把使臣的刀給卸了下來,然後把人使臣和他的人都給控製住,看向店小二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軍爺,他們非要用這麼點銀子買大量的好茶葉,我和他們說朝廷規定他們每個人都必須限量,他們不聽,而且隻要最好的茶葉,賣不了啊。”店小二根本沒有剛才那種囂張的感覺,哭喪著臉說道,“就是我們掌櫃來了,也不敢賣啊,他要的茶葉最少二十兩銀子一兩,他們每個人都隻買二兩,他要一斤茶葉才願意給十兩銀子,這不是為難我嗎?”
使者說道,“我是羅素國的人,你們……”
巡邏的侍衛根本不聽,侍衛的頭領本就是當初跟著楚玹的人,直接讓人把他們的嘴給堵了,然後腰刀都給收了,直接把人帶走,動作格外熟練,店小二還送到門口揮揮手說道,“謝謝軍爺,軍爺辛苦了,改日來了我請你們喝茶啊。”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周圍百姓看了都覺得解氣,旁邊店鋪的小二冷笑了一聲,“還當我們好欺負啊。”
茶葉鋪子的店小二摸索了下手說道,“真爽,憑什麼不和他們計較,難不成養肥他們讓我們自己吃虧?沒這樣的道理。”
很多百姓不識字,但是他們都知道什麼樣才是最好的,有個大爺忍不住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往年他們來了,作威作福的,我們都要悶聲吃虧,憑什麼,活該。”
“哈哈都抓了好幾波了。”店小二說道,“不知道刑部關的下不。”
正好有巡邏的士兵過來,店小二趕緊上前問道,“軍爺,抓了這麼多使者,還關的下嗎?”
“不會一直關著。”巡邏的士兵停下腳步,看著周圍的人都豎著耳朵聽解釋道,“他們賠了錢,才會放出來,而且賠的錢有部分會送給商家,就像是你們家,等那邊出了錢,就會有人給你們送賠償金,陛下說這算是你們受了驚嚇的補償。”
“太好了!”
“真的好啊。”
“陛下聖明啊。”
上朝的時候,倒是有人說道,“陛下,這樣怕是不妥,傳出去對我朝名聲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楚玹看向說話的人,問道,“為什麼不好?”
那人說道,“有損我朝威名,抓起來後還讓他們賠銀錢,倒是顯得有些斤斤計較了。”
“朕窮。”楚玹說道,“國庫都能跑馬了,他們來朕的都城犯事,難不成沒有任何懲罰?要不隻要惹事就直接砍了吧。”
這話如果是鄭博他們說,在場的大臣可能覺得是在玩笑,可是楚玹說,不少人都覺得楚玹真的能做出來,這可是直接砍了蠻夷王,還讓人把蠻夷王的屍骨剁碎埋在城門口的狠人。
戶部趕緊說道,“臣倒是覺得這樣處置妥當。”雖然銀錢不算特別多,但是金山銀山也是從一個個銅板攢出來的。
兵部尚書說道,“臣也讚同,他們本就是附屬國,來了不夾著尾巴做人,誰給他們的本事讓他們逞威風?”
“我們的將士死傷無數,在外禦敵。”楚薑開口說道,“為的就是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不屈居人家,這些手下敗將就該有手下敗將的樣子,若是再鬧砍了就是。”
開始說話的人見自己都要引起公憤,依舊硬著脖子說道,“可是這樣顯得我朝過於小氣。”
楚玹開口道,“朕從不大方,特別不會委屈了百姓去大方別人,農夫與蛇的故事你們也都知道,朕不會做農夫,遇到了蛇不如直接燉了做蛇羹來吃。”
雖然有些古板的人還是覺得不好,可是更多人都是讚同的,楚玹看著說話的人,說道,“不如你們下朝後,穿著便服去街上走走,問問百姓,覺得不覺得太過計較,至於那些使者,他們覺得如何,和朕又有什麼關係?朕的百姓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