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個典型。”鄭戈一臉嚴肅的正義感,“應該大力宣傳,我們雖然是校報,但也要隨時保持與社會的同步,請您一定要理解。”
“……請進。”門衛被鄭戈同學一臉身為準媒體從業人員的嚴肅職業感弄得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敬佩,打開門放進了鄭戈。
M市市立一中仗著政府給錢修得比M大還要金碧輝煌,百年老校M大校園裏盡是掩映在藤蘿樹陰中的老房子,而市立一中則剛好相反,第一次來這裏的鄭戈在進門的一瞬間已經被徹底震撼,眼見比M大曲折幽深的校園還要複雜的高樓林立的迷宮般的一中校園,鄭戈才想起,他根本、還不知道、那個美少年、是、何許人也,更不要說他的姓名年級班級——“怎麼辦?”車爾尼雪夫斯基同誌在將近一個世紀之前提出的永恒疑問一下子浮現在校報老大的腦海之中。
沒辦法,隻好先找個人問問,環視四周,正是上課時間,諾大校園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在轉了將近二十分鍾後,鄭戈終於忍無可忍推開旁邊的一扇門,憋足了氣衝進去大吼:“請問你們學校的那個美少年到底在哪裏?!”
背對門口正在辦公桌上填寫病曆的醫生應聲轉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高大男生,一分鍾後,她冷冷地說:“吼什麼?這裏是醫務室不知道嗎?”
剛才因為沒頭蒼蠅般亂撞所引發的怒火在醫生轉頭的瞬間被冰冷的目光澆滅,鄭戈在美女校醫如看蟲豸的蔑視目光中瞬間縮小了幾圈:“那個,那個,對不起,我隻是想問你們學校那個……那個美少年在哪裏?”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
“美少年?”校醫又上下打量了一翻,門口的高大男生幾乎恨不得縮小成微米級免得被對方看見,校醫看夠了,收回目光,撩撩酒紅色的長長卷發,無聊地轉過身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不知道,別處找去。”
鄭戈得以從對方魄力十足的目光裏逃離後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他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謝謝,那我再去問問別人吧。”
隨後校醫毫不考慮當事人感受的自言自語勢如破竹直接將正要轉身離開的鄭戈擊倒在地:“這年頭,不光女生喜歡他,連男生也喜歡他了啊,江析這小子魅力未免太大了……”
而在自己說完話後一秒鍾吼叫著“我是正常男人……”淚奔出去的高大男生讓校醫楞了足有幾分鍾神,“我說什麼了嗎?”她歪著頭疑惑地想。
淚奔出去的結果是再次迷路,好吧,反正也沒認識過路,剛才那個美女大姐姐……呃,醫生,好象說是,江西?
管他是江西還是湖北,總之必須先把可能奪走親愛學妹區小米的家夥統統消滅。
懷著惡狠狠的想法掛著一臉大灰狼笑容的鄭戈在下了課的教學樓裏四處打聽叫江析的男生,而得到的回答統統是:不屑而憐憫的眼神,因為同情而皺起的眉頭,“不會吧?”的自言自語和迅速離開的背影。五分鍾後在教學樓的轉角,他終於聽到了那些行為背後的意思。
有兩個學生正在上樓來,鄭戈聽到說話聲剛要繞過轉角去打聽,這樣的對話就傳入了耳中:“剛才有個大學生模樣的人跟我打聽咱班江析來著……”
“啊?男生?不會吧?!”
“唉,我也是這麼說啊,到處偷拍的那個女生還正拍得高興呢,這回又換男生了,江析這小子魅力真大,連男生都來找他了……”
“大概人上了大學就容易變態吧……唉,上次我表叔還說他們那個學校學生都不怎麼正常呢!我跟你講……”
兩個學生沒看到蹲在牆角扮垃圾桶的“大學生模樣的人”,他們繼續討論著大學生的精神問題走了過去,而身後留下無辜的鄭戈同學含著兩眼默默的淚水無聲仰望天空,“我不是變態,真的。”他委屈地小聲說。
三分鍾後為了拯救師妹區小米的偉大使命鄭戈擦幹眼淚包紮好心靈的傷口再次出發了,他尾隨剛剛離開的那兩個學生的背影,去找他們班的那個江析。
可是江析剛好不在。
當高二六班學生突然看到一個明顯不是高中生的家夥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時,正是快要上課的時間,全體逐漸逐漸地安靜下來,於是聽到門口那個高大的陌生“叔叔”用心靈剛剛遭受過創傷的小小聲試探性地叫著:“江析?江析你在嗎?”純良的高中生們大部分因為衝擊過大接受不能而立刻石化。
一整個班僵掉的石像中沒有一個人對他的呼叫有所反應,鄭戈正要失望地離開時身後有人猶豫地問:“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鄭戈回過頭,簡直要散發神性光芒的美少年江析抱了一摞作業本,疑惑地望著陌生人。
然後,仿佛是M大的光榮傳統似的,也因為沒吃飯到處跑受驚嚇的鄭戈同學也光榮地昏倒在高二六班的門口。
但這次沒有他師妹區小米那麼幸運,江析在瞬間估計了自己的臂力後條件反射地後撤了一步,本來隻是頭暈站不穩的鄭戈同學在腦袋轟然與地麵發生撞擊的時候就真的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是在醫務室,鄭戈醒來,看到拖自己過來的幾個男生正要離開,他嗖地坐起來拉住走在最後的江析的袖子:“請問你有姐姐嗎?……啊!不是!我要跟你談點事情!”
轉過頭來的高中男生們一臉同情憐憫,還有一層“我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臉色。
“呃……什麼事?”江析毫不留情地拯救了自己的袖子,然後才溫和地笑著問。
“關於我們家區小米……”
“誰?”
“區小米……”某人心虛地去掉了一個定語,看到江析一臉疑惑的表情然後又解釋了一句:“她拍了你很多照片……”
“哦,她很可愛。”
“謝謝……不對!我要嚴正地通知你!我絕不同意區小米找一個高中生!”
“哦……叔叔,我知道了……”
“那就好……不對!誰是叔叔??!!我是……我是……那誰的那誰!”
“那誰的那誰”一臉代表正義消滅罪惡戀情的表情,而分明地,江析在那其中看到了一些隱藏的急噪,煩惱,和無法開口的委屈。
於是,簡直太了解他的同學們在看到他表情的輕微變化之後同時以同情的目光注視著正坐在床上一臉嚴肅準備與江析討論這個問題的“那誰的那誰”,“……上課了,我們先走了。”他們說。
在同學們都離開的空蕩蕩的醫務室裏,連那個紅發的美女醫生也不知去了哪裏,鄭戈看著神秘地微笑著的江析,微微有不幸的預感,“無論怎麼說,你不能動我們家區小米的啊。”他再次對幾乎隨時散發光芒的美少年說。
“那種事情先放在一邊吧,我有姐姐哦,介紹給你認識吧。”江析在病床邊上坐下來,笑咪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