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還需要理由嗎?”女孩不屑地看著小洛問。
“不需要嗎?”小洛反問,“為什麼一個陌生人的性命會被你們看重呢!”
“理由我是不知道,我隻是個丫鬟沒有資格問,也沒顧上問。”女孩被問得生氣了,聲音也高了起來,“我隻知道主人帶你回來時也隻剩半條命了,為了救你還差點賠上一條右臂,我隻知道他不顧自己的傷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大夫說你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你知不知道我家主人舞劍作畫具是一流,更是寫的一手好字,沒了右手就等於扼殺了他的一身才學。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將你的性命看得如此重要。”女孩越說越生氣,眼內聚集起一抹水汽,毫不遮掩的心痛,“不如我叫他來你自己問他吧。”說完憤然起身,就欲離去。
隨著她的話,小洛記起了月下那雙如水溫柔的眼眸,記起了夢中那副溫暖的胸膛。夢中的那個懷抱真的隻是夢嗎,也許那時真的是他就陪在自己身邊。“對不起!”弱弱地蕩出口,小洛的聲音裏早已有了哽咽,“是我多疑了!一夜之間遭遇了太多變故,忍不住胡思亂想,請你體諒,別怪我。”
女孩步伐微頓,僵硬挺直的背漸漸緩和下來,重重歎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姑娘遭遇了怎樣的不幸,不過既然能活下來就是萬幸。你也不要想太多,安心在這裏養傷,也不枉主人救你一場。”轉而走向桌邊,提起桌上的紫泥竹型茶壺,“我去重新給你煮壺熱茶來。”
聽著女孩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走進了院子,踏過礫石路向小洛的房門走來,石子間碰擦出細小清脆的聲音,腳步踏進了回廊悅耳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形的壓力。小洛即渴望他走進來,又怕他進來,她渴望能待在他身邊的安心,但是想起女孩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又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是該先詢問他的傷勢以示關心,還是該先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就在小洛躊躇不定之時,門外的聲音停住了,他似乎也在躊躇著該不該走進來。許是想到她此刻還臥病在床,他這樣走進她的房間多有不便,所以那雙腳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轉而走向回廊深處。
他站在回廊裏玉蘭樹前背對著窗,挺拔的身姿、硬朗的背,風吹拂著玉蘭樹的葉子和他用青色長帶隨意攏起的長發。
“你醒了!”他的聲音渾厚而溫柔,就像那夜他的眼神。
“嗯!”小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可不是什麼養在深閨、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竟然也會扭捏著說不出話,當初在集市上叫賣的大嗓門呢!
“你覺得怎麼樣?身上的傷還疼嗎?”
不知為何小洛總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說的很猶豫、很掙紮,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弄得她本就紛亂的心緒,更增添了幾分緊張。“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了,放心吧。你……,你的……”
最想說的一句話還未說出口,他就接口道:“沒事就好,你好好歇著吧,有什麼需要就吩咐雀兒好了,”小洛想他說的應該是剛才那個女孩,“我會吩咐大夫定期來給你複檢的。我走了,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說走他真的轉身就走,那清朗的背影轉瞬就從窗前消失了,礫石路又吱吱呀呀的一陣響。
小洛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沒出息,什麼時候學會了千金小姐們的那些扭捏作態,該說的話一句都沒來得及說,甚至連聲謝謝都沒說。轉而又開始責怪他,為什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一點也不在乎她嗎,甚至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