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跟她作對似的那隻鳥還在不停的叫,吵得小洛不得清淨越來越心煩,為什麼它就是不肯飛走或者停下來!她欲起身去驅趕,一股無力感驟然襲上來壓垮了她的身體,伴隨著胸口撕裂的疼,她咬著牙悶哼了一聲,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呻吟。她不想在陌生的地方顯露她的軟弱,也不容許自己再有一絲一毫的軟弱,而且縱使她羸弱作態,還有誰會憐惜她。
她向床邊翻了個身,慘白的手指輕輕撩起紗幔的一角循著鳥鳴聲望去,敞開的朱窗外回廊的憑欄下掛著一個金絲鳥籠,一位與小洛年齡相仿的女孩正拿著一支帶葉的嫩枝逗弄著籠裏毛色嬌嫩的黃鶯。
秋日明朗的陽光在女孩身側交織,更襯得她膚色純潔、身型纖巧,回廊外院子裏的玉蘭樹枝繁葉茂,濕潤的葉片反射著微光,黃黃綠綠間如金玉交錯。纏綿床榻的她不禁感歎:好一副秋晨怡趣的景致!心頭那份沉甸甸的分量也因這閑適的景色卸去了不少。
秋日的風微重,掛在風口的鳥籠本就搖擺不定,加上女孩不遺餘力的挑逗,那隻小鶯時不時在籠子裏撲閃著翅膀左躲右閃,總也找不到一處長久的落腳處,處境甚為狼狽堪憐,但是被關在籠中的它又無計可施,隻得用不停的“啾啾”鳴叫表達它的抗爭。
小洛看得於心不忍,忍不住出聲阻止道:“別再逗它了。”聲音暗啞地厲害,喉嚨幹澀地厲害,忍不住咳起來。
廊下的女孩聞聲回眸,看到錯開的幔帳縫隙間麵色蒼白的小洛正眯著眼睛看著她,她先是一愣,繼而驚喜莫名的奔進屋中,奔至小洛的床榻邊,無比歡快地嚷道:“姑娘你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十來日了,我一直都擔心你會醒不過來……”話到這兒,她驀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忙改口道“姑娘莫怪,我是太高興了才會口不擇言。”
小洛看著她稚嫩的麵頰因為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微微有些紅潤,加上那副絲毫不掩飾驚喜莫名的無害笑容,一派天真無邪、毫無心機的模樣。“水!”她弱弱地吐出一個字,就又咳了起來,那個字聽起來更像是一聲歎息。
不知女孩是聽清了她的吩咐,還是見她確實咳得厲害,急忙奔至桌邊為她倒了一杯茶,扶起她說:“茶涼了,姑娘小飲一口潤潤喉就好了,千萬不要都喝下去呀。”
小洛哪裏還顧得上茶涼不涼,接過茶杯一仰頭全部灌了下去,這時身體裏隱藏的巨大幹渴方才冒出頭來,她將茶杯複又遞回給女孩,“我還要喝!”終於可以好好地說句話了。
女孩接過茶杯皺著眉瞪了小洛一眼,責怪道:“我不是說了嗎叫你潤潤喉就好,你怎麼都喝了。”語氣微慍,隱含著擔憂,“你知不知道你不飲不食多少天了,腸胃怎麼受的住這冰涼的茶水。這些天主人一直都在為你的身體擔憂,若是再因為我侍候的不周出個差錯,我該怎麼向主人交代。”
女孩的後半句話讓小洛突然聯想起那晚那個冰冷殘酷的聲音‘本來是用不著我們動手的,現在倒好不但與那群黑衣人起了正麵衝突,還逃了一個,回去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主人交代……’現在的小洛對‘主人’兩個字相當敏感,一把抓住正欲起身的女孩,冷冷地問道:“你的主人是誰?”
女孩對小洛神態的突然轉變一時有些不能適應,在她凶狠地注視下向後挪了挪,抽出了被她抓在手裏的袖角,“我的主人能是誰,當然是救了你性命的人。”
“救我性命!”小洛冷笑道,若是她記得沒錯那群殺死她母親的人也不想她死,“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