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在眼眶中打了好幾轉,硬生生地被我忍住,我就算是哭,也決不在阿曼麵前哭。
師太和阿曼說了半天話,和師太一個辦公室的楊教授進來,看見我,隨口問道:“這學生怎麼了?”
“我和她說一些論文的事。”師太隨口答道。
“不是,我是說這個!”那楊教授端起被子要倒茶,飲水機就在我身後,他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挪到旁邊一點,笑著說,“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啊,被林教授罵了?”
師太這才轉過身來看了看我,接著繼續轉過去和阿曼說話。
在那一刻,旁人的漠視和嘲笑,我感覺到無盡的恥辱,恨不得就這樣衝出辦公室。可是,不能。
又過了十分鍾的樣子,師太讓阿曼出去,重新把我叫到跟前。
“想好了沒?”
想什麼?我一頭霧水,又不敢看師太,隻把頭越埋越低,恨不得直接埋進土裏。我知道這時應該說幾句討饒的軟話,給雙方一個台階下,可是,我的嘴巴就像上了膠水一般,硬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師太推了推眼鏡,臉色鐵青地看著我,說,“真不得了了,啊!章染笙!”她顯然是被我氣著了,茶杯端起又放下了好幾次,居然沒有了下文。
“好了好了。”楊教授開始救場,把我的論文塞給我,說,“回去再改,改完趕緊拿來給林老師看。抓緊時間了要。”
走,還是不走。我抬起頭來看了眼師太,她也在看我,藏在眼鏡片後麵的眼睛無比嚴厲地瞪著我,我又趕緊低頭。耳邊聽到師太的一聲歎息聲,像是對我極度失望的樣子,她遞給我一份樣冊說,“這是去年的優秀畢業論文,我也懶得管你了,自己去修改,你也不用再過來了,到時候來不來答辯要不要畢業都隨便你。”
已經是論文三稿的時候了,的確,我也不用再過來了。
坐在計算機前,我一百零一次地修改我的論文。經過師太那一番恐嚇,我算是徹底嚇破膽了。懷著“寧可一萬,不可萬一”的想法,硬是逼著自己翻來覆去地修改那麵目全非的論文。
可是,怎麼樣才算好,怎麼樣才能過關?
我心裏完全沒有概念。隻知道,改,改,改。
我自己都懷疑,被我這樣胡亂改來改去,真的會越改越好,不會越改越差麼?我捧著頭煩躁地歎氣,整一個晚上,效率出奇地低,沒精打采地點著鼠標,卻什麼也改不出來,眼睛澀,肩膀酸,脖子疼,總之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對勁的。
每過幾分鍾,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朝一航身上瞟去,他專心工作的側臉,在台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地英俊。
噯噯,他沒事生得那麼好看幹什麼!
“染笙。”一航終於忍耐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裝傻。
“為什麼你的論文還隻有草稿程度?”
“我重新寫唄!”我極力輕描淡寫,滿不在乎地說。
一航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自己告訴我,或者我打電話給姥爺讓他去問你導師。”
……我心中一陣國罵。
罵完後,還是簡略地把事情交代一遍。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重寫。”還能怎麼辦?狗咬狗嗎?哦,不對,我才不是小狗。
“也好,”一航的語氣溫和下來,“有時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輸掉一樣東西,就會贏得另外一樣。”
我小聲說:“可是我很委屈,沒有人相信我。”
一航溫和地對我說,“我相信你。”
哇哇哇,我的天,我的天!王子有魔法,春暖花又開。
“一航一航一航。”我輕輕喊他。
“嗯?”
“一航一航一航!”
“寶貝什麼事?”
哦,他又叫我寶貝,中間隔了這麼多年,我還是他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