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和你媽呢?”
“在家裏。”我淡然回答。
說後,我在心裏想,我為什麼不告訴他我沒有爸爸,我爹已經在天上了呢?
“我叫李革。木字下麵加個子字的李。革是鞋字取左邊的革。”
“是革命的革吧!幹嘛把它說的那麼麻煩呢?”我突然對他一笑,連我自己也覺得有點詫異。
“你終於笑了。”
“你好像很想看我笑啊?”
“因為我覺得你好像不開心。”
“有嗎?我臉上有寫著‘不開心’三個字嗎?”我對他說話又開始以一種尖刻的語氣。
“沒有。所以我說覺得。”他一副認真的樣子。
“我應該去哪裏報到。”我問他。
“來,我帶你去。”他爽朗地回答我。
“你是幾年級的?”我問。
“二年級。二二班。”
“哦!”
“你家在哪裏啊?”
“這裏就是我的家了。”我再度衝他笑。讓他誤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
其實這句話是我的真心話,但我又好像怕他知道我的真心話,所以我笑著對他說。
我也不知道何時起,我開始了以笑來掩飾自己的心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虛偽了起來。這與那個我討厭的男人有什麼區別。
哦!不不不!我怎麼可以把自己跟那個肮髒的男人比呢。
“你真幽默。”他看到我笑著對他說,以為我真的是在跟他開玩笑呢。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幽默的人。”我收起我的笑容。
“你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人。”他說。
我無語。因為突然覺得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以前,在那個小山村時,雖然被村裏的人嫌棄,但我依然快樂地過著每一天。那時,我的心是最純潔的,如那個小山村裏的溪水。
那時,我不懂偽裝,我從來都是真情流露。
而現在,而現在的我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偽裝。
也許以前是我太小了,我什麼都不懂。現在,我懂得了偽裝,也許是我長大了。
我不是很想自己快點長大嗎?
......
我的宿舍是204室。裏麵有6張床位。
床是疊床,上下層的。
隻有靠門邊的一張疊床的下層還空著。我想,這肯定是我的床位了。
我把那隻小木箱放在地上。
對著空床位發了一下呆,突然轉身,想出門。
“我幫你去買吧?”李革說完一個快速轉身。
我的“不用”兩字還沒喊出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轉彎處。
我坐在空空的床位上。
想著。
我想起了娘。想起了我在出門前娘的不舍。
娘的撫摸,娘的淚花,娘的叮嚀。
我沒有帶棉被。是因為我不想帶走那個男人家的東西,能少則少。
娘知道我的心思。
出門前,娘偷偷地塞給我一些錢。
我沒有錢包,我把錢隻放在我的口袋裏。此時,我伸手去摸那些錢,感覺還能摸到娘心裏的溫度。
我的眼睛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
但我沒讓自己哭泣。
但我隱約聽到了哭泣聲。
聲音來自我的頭頂。
我站起,往上看。
一個剪著蘑菇頭的女生正盤著腿臉朝著牆璧坐在床上小小聲聲地哭著。
“嗨!”我也試著小小聲聲地跟她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