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一入難回首(十九)(2 / 2)

胤祥歎了口氣,也沒說什麼,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這是跟禦醫討的,治療風寒很有效果,每天早晚兩丸,溫水送服。”說著遞過來。我剛伸手去接,就見他一愣,伸過來的手驀的停住。我也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忽然他又將手伸過來,卻不是遞瓶子,而是抓住我的手,拉了過去。

“啊~!”我吃痛地驚呼。原來裂開的口子已經結痂,被他這麼一拉,又裂開似的疼起來,火燒火燎的。他聽我這麼一叫,急忙放輕力道,卻仍然沒有放手,雙眼盯在我“滿目瘡痍”的手上。我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好醜,皮膚粗了,好多地方曝了皮,四處的口子一道一道的,結著難看的痂。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急忙用力抽回來。誰知他拉得太緊,我又痛了起來,心裏有些氣惱,脫口而出:“放開啦,難看死了。”

他卻沒放開,良久,他才抬起眼睛望向我:“痛嗎?”在他澄澈的雙眸中,我竟依稀讀出了些許心痛的味道,心裏猛然一陣慌亂,說話也結巴起來:“當……當……當然痛,這麼一拉,更痛!”他才放開手,隨後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將瓷瓶輕輕放到我手裏,便進去了。我一手握著掃帚,一手握著瓷瓶,有些傻傻地站在院子裏,看著他的背影——這家夥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像有點不一樣。

因為我身子還虛,打掃後姑姑就讓我先回去了,所以胤祥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遇見。下午,又是正在打掃的時候,忽然有人輕聲叫我:“重華!”我一愣,有點反映不過來,因為在這宮裏還沒有男人這樣叫過我的名字。

回頭一看,又是胤祥。我覺得很別扭,他向來隻叫我“丫頭”或是“猴兒”,還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弄得我心裏毛毛的,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他走上前,手裏又握著兩隻白瓷瓶子,輕輕塞到我手裏:“這是我跟太醫討的,專治凍傷,這個是除疤的。”語氣意外地溫柔,大約是自己也有些別扭,又接著說道:“這樣的手,還如何刺繡、如何侍候德妃娘娘。今兒娘娘還念叨,說沒有你按頭,身子有些不爽利呢,你呀,快好起來吧。”說完,竟然似乎有些臉紅,一轉身就走了。

他沒進去。莫非……是專門給我送藥的?我迷糊地站在地當間,又看著他的背影發呆。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不知怎的,我的臉上滾燙起來……

那夜我又做了夢,但是夢中的是那雙久違了的溫柔的淡藍綠色的眼眸……那夜,我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