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再回到這個鬼地方來。
李嬤嬤和惠兒見我被“押”回來,得意地“哼”了一聲,一臉“早知道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看著她們的臉,我便知道,這一個月,肯定得倒黴了。
果然,她們開展了明目張膽地打擊報複。因為是冬天,比剛來時更難熬。我每天的工作多得堆成山,手指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手指頭腫得像胡蘿卜,手上裂開了好多的口子。李嬤嬤和惠兒因我畢竟還是永安宮的人,不敢明著對我動手,不過暗刀子卻沒少下。比如讓我蹲著洗衣服,排給我的位置靠近井口,經過的人多多少少會灑一些水在我身上……這樣的事情舉不勝舉。人在屋簷下,我隻能忍氣吞聲了。
辛苦的時間總是特別慢,我才來了八天,感覺卻像好幾年了。每天望著小山一樣的被單和李嬤嬤、惠兒的臉,我真不知道剩下這二十多天怎麼熬。
這天,我正繼續和這堆“衣山”奮戰。地上的水凍成了冰,蹲在上頭,寒氣從腳底冒上來。盆裏的水不時溢出來,打濕了鞋子,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腳趾頭……
忽然一個人影擋住了本來就不太溫暖的日光,我還以為是李嬤嬤或是惠兒又來找茬,所以沒抬頭,仍舊繼續努力著。過了一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好了,收拾東西,跟我回去吧。”
我抬頭一看,是繡茵。
一路上繡茵默默地走,我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因為腿還麻,走路有點不利索。快到永安宮的時候,她忽然頓了頓,卻沒回身:“十三爺替你頂下了,說那包東西是他幫你哥哥送進來的。”
原來……我恍然大悟,難怪“刑期”這麼快就結束了。
進了永安宮,胤祥不在。我向德妃謝了恩,德妃說了些什麼,我卻聽不清了,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倒頭便睡。這一睡,竟睡了三天。等我醒來,渾身酸痛無比,腦子想要炸開一般,繡茵來看我,說太醫來過了,我受了風寒,需要靜養幾日。我歇了三天,便不敢再躺,硬撐著起來幹活。我依舊是伺候德妃的日常起居,不過我現在染病在身,自然不敢靠近德妃,所以隻能在外間屋做些打掃的事情。
一天,我正在打掃,卻覺得身後有人盯著我,回身一看,卻是胤祥。一晃似乎一個多月沒見了,看起來他竟有些倦色,想是替他皇阿瑪辦差辛苦了些。他見我發現了他,便走過來,臉上不複原來嬉笑的神情,卻是格外地認真:“怎麼樣?身子好些了嗎?聽繡茵說你在洗衣局受苦了,回來就病了,躺了幾天。也不方便去瞧你,又怕你家裏人擔心,也沒敢將這次的事情告訴你二哥。如今平安回來就好。你們怎麼這樣不小心,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要不是繡茵知會,你恐怕就得在洗衣局多待些日子了。”
聽他略帶責怪的關心,我不由鼻子一酸,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連忙把臉別過去,咬咬牙,瞪大了眼睛,將淚水逼回去,才抬起頭對他展現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不礙事的,奴婢可沒那麼金貴,原來也是在洗衣局幹的,這次好多了,因為是永安宮裏的人,她們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