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密神色一驚,自己心中的確有疑慮,隻是沒想到端木玦竟然看出來了,他隻能回答道:“奴才在想那個馬夫而已!”
“為何想他?”端木玦問道。
“奴才在想,既然周氏當年不是幕後的主使之人,為了給自己開脫的機會,沒有理由不講自己身後的主謀供出來,為何那馬夫隻知道周氏要害知為皇子,而全然對太子妃沒有任何的印象?”
管密的話讓端木玦笑了出聲,他看著管密說道:“這就是皇後的高明之處,朕也是聽到寒夢鳶的名字時,才覺得被這個女人利用了!”
管密一愣,並未立刻明白,即使他這般的腦筋也是一時沒有轉過來,端木玦歎了一口氣說道:“朕承認,不舍得殺了謹儀,她畢竟是老師的女兒,朕的青梅竹馬,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過錯來,念在老師已經年邁的份上,會留她一命,可是慕容皇後看穿了朕,她要幫著柳夢璃報仇,所以她故意來給朕獻計,而且那馬夫不招出太子妃,也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為的就是,朕在聽見德妃說出夢鳶名字的時候,會一時的從動,並且篤定她撒謊,好一個心機深厚的皇後,朕還真的是有些怕她了!”
管密也覺得其中曲折的可怕,卻還是心中猶豫要不要通知皇後,此時端木玦突然間狠命的咳嗦起來,管密沒心思再去想自己的事情,趕忙伺候病重的端木玦。
……
“娘娘……娘娘!毓慶宮裏頭的人傳話,說是皇上病了,病的還挺嚴重的!”輕雪得了消息後趕快過來稟告。
“太醫怎麼說?什麼病?”慕容霓裳正在用灑了玫瑰精油的水洗手,輕輕地抖了一下後便用手帕擦了擦。
“太醫隻是說憂思操勞所致,開了些藥就走了,讓皇上多休息休息!”輕雪原話的轉述。
慕容霓裳看著自己被溫水洗潤過後微微發軟的指甲,聽了輕雪的話輕哼了一聲,取了一點雪花膏塗在手背上,香香的味道裏麵還帶著一點蛇膽的味道,“皇上不是身體病了,是心病了!”
“聽說,今天皇上下旨處死周氏,想必終究是傷心地!”慕容霓裳看了一眼不明內理的小奴,並沒有說話,起身說道:“擺駕毓慶宮,陛下病了,身為皇後,怎麼也要侍奉湯藥於床前!”
慕容霓裳的肩輿落在了毓慶宮門口的時候,慕容霓裳駐足看著守在宮門口的管密,他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想必管密是已經知道在除掉周謹儀的這件事情上,她是動了手腳的,可沒辦法,慕容霓裳很難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端木玦,如果今天不設一個這樣的小手段,她又如何能夠讓柳夢璃完成心願。
“公公,皇上可好?”慕容霓裳款步走了過去問道。
“回娘娘的話,陛下睡了,要不皇後等陛下醒了在探望?”管密和顏悅色的說道,可是臉上的神色看上去卻是不大好。
“無妨,皇上病了,本宮就侍奉在床榻前,若是陛下睡了,本宮就守著,不會吵醒皇上!”慕容霓裳意欲進去,卻被管密擋了一下,慕容霓裳看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拂塵,臉上的笑意都未牽動皮肉,“管公公,你要明白,泥潭不是你想進便進,想出便出的!”
與慕容霓裳目光相接,管密敗下陣來,自己已經從一定程度上投靠了慕容皇後,怎麼可能再與她相對立,隻要她一句話,端木玦就可能徹底的不再信任自己,管密隻能退縮,看著慕容霓裳如此得意的朝自己一笑,“公公,你是本宮重要的盟友,本宮不會不保護你的!”
慕容霓裳再無阻攔的進了毓慶宮,這次闖宮她不是為了放肆給端木玦看,而是給端木玦壓力,她受夠了處處被打壓,隻能拚命的躲著,每一招如若躲不好都將會是災難,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站起來,與端木玦分庭抗禮,如果說自己的前一世,是靠著端木玦的寵愛,邁上雲端,這一世的前半段是靠著以弱示人取的信任和同情,那後半段,慕容霓裳準備靠她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反正這次事情之後,她的本性徹底的暴露了,暴露的太過徹底,端木玦是再也不會對自己不設防了,幹脆就攤牌,等著看最後一張底牌,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慕容霓裳看著龍床上躺著的人,呼吸均勻地安睡著,她放慢了步子一點一點的靠近,厚重的地毯吸取了所有腳步聲,如果此刻她是一名刺客,必定會血濺三尺,讓端木玦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霓裳當然不會弑君罔上,知辰尚處年幼,不能沒有自己的支持,於是慕容抬手輕輕地撫了撫端木玦睡得微汗的額頭,輕柔的動作還是讓原本就睡不踏實的人一下子就驚醒了。
“怎麼是你?”端木玦並未驚慌,他知道慕容霓裳不會傻到行刺自己,所以坦然處之的問道。
“為何不是臣妾,皇上不是病了嗎,臣妾如若不能侍奉湯藥於床前,怎麼擔待得起,皇上和太後為自己積累下來的賢德名諱,所以臣妾要睡不寬衣的照顧陛下,知道痊愈!”
此刻的慕容霓裳雙眸如同一隻草原上的飛鷹,銳利、傲然空無一物,可怕,端木玦忽而想起自己的那個夢境來,那裏的慕容霓裳目光多麼的美好,單純。善良,他竟然心中忍不住的惋惜。
“皇上看臣妾做什麼?是妝容今日畫得不好嗎?”慕容霓裳此刻尤其的放鬆,再也不用戴著層層的麵具,露出本源的自己真是舒服。
“冬妹!”
“不要這麼叫我!”慕容霓裳噎住了端木玦的話,“這名字不是陛下叫的起的!”
“你怎麼了?為何這樣?朕記得你並非如此!”端木玦想不清楚,似乎剛剛還溫柔如水、逆來順受的女人,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樣可怕了。
“陛下自然不記得!”慕容霓裳將那帕子在熱水裏再投了一遍,然後放在端木玦的額頭上,“可臣妾忘不了,不僅是忘不了,而是死難瞑目!”
“轟轟隆隆……”外麵的天氣忽而轉變了,一直都陰陽相交替的天空終於完全的陰了下來,端木玦被雷聲嚇得一驚,方才想起來,如今已經到了頻響春雷的時候了,可再一看慕容霓裳,她卻是絲毫不為所動,臉上還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端木玦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不懂事的少年,而慕容霓裳卻像是活過了兩世的人,無需故作高深就可以讓他捉摸不透,而且還對她充滿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