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馬威(二)(2 / 2)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慕容霓裳寬衣沐浴,如白玉凝脂的肌膚在清水中如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在水汽氤氳的燭光裏,如同一支寂寞的茉莉,獨自開放,沒有人真的懂得欣賞。

慕容霓裳知道,她的心多麼的美好,多麼的純潔,曾經一度她捧著這樣的一顆心給了一個男子,卻得來了蹂躪、玷汙、弄得破碎不堪了,現在這顆心在她的胸膛裏寂寞的跳動,不再為誰而激動,她卻覺得難以抑製的空虛和落寞,如同一株被忽略美麗的茉莉,即使芬芳迷人,卻隻能孤芳自賞。

慕容霓裳想起了端木琰,就在這個孤單寂寞的時候,盡管心中帶著一絲罪惡感,可是她還是覺得慶幸,還有一個端木琰,他單純的愛意讓慕容霓裳聊以安慰。

都說男人最怕的是有心機的女人,他們可以接受女子聰穎,卻不能接受女子城府極深、綿裏藏針,端木玦恐怕是怕了自己了,不過目的也達到了,她成為了一個稱職的皇後,悉數曆史上的賢後,長孫氏、竇氏,哪一個不是受盡了這後位的折磨,一個期盼夫妻恩愛的心在這冷冰冰的宮殿裏被漸漸消磨的成了霜雪。

“輕雪,準備更衣吧!”慕容霓裳覺得水涼了,可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水寒涼徹骨,還是自己的心早已經冰冷難忍了!

寬大的浴巾從身後包住了慕容霓裳美好的酮體,隻覺得氣息不對,慕容霓裳還未來得及轉頭,就被身後的人打橫抱了起來,四目相對時,隻覺得端木玦很疲憊的樣子,他低聲的說道:“天冷了,別受了寒氣!”

慕容霓裳捧著他的臉,眼睛酸酸的,越發的看不清他,“這麼晚了,六郎還不歇息?”她以為端木玦今晚上是不會過來了。

“冬妹!”端木玦將慕容霓裳放在了床上,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躺在她的身側,“朕累了!”

“六郎,歇息一下吧!”慕容霓裳捧著端木玦的頭在心口,好像環抱著一個嬰兒,她出浴後身上的體香很好聞,帶著淡淡的茉莉清香,她的肌膚很柔軟,好像可以放空腦子裏的很多情緒,她輕輕地拍著懷裏的人,好像哄著知辰在睡覺一般,口中輕輕地唱著一曲清歌,“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蕭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慕容霓裳知道端木玦是有些心寒了,今天晚上的陣仗,恐怕他是第一次見到身邊的眾位妃嬪如此麵目,平日裏她們婀娜婉轉,乖巧柔順,甚至每一個都是冰雪玲瓏心的女子,可是今日,為了謀害一個孩子,她們不擇手段,巧舌如簧,所以端木玦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枕邊人都是人麵畫皮。

慕容霓裳脫去了一身的防備,如同此時赤、裸的自己,將一顆柔軟的心也呈現在他的麵前,這是安撫,也是寬慰,此刻在床榻之上,沒有了勾心鬥角,慕容霓裳也願意卸下麵具休息一下的,畢竟很累。

……

“皇帝今晚上去了皇後那裏?”汪太後臨睡前的最後一個消息,得知之後她半晌沒有再說話,手裏擺弄著枕上的流蘇遲遲沒有躺下,“桂兒,哀家一直覺得,皇兒的目光真的很想先帝,就像先帝看著姐姐一樣,看著慕容冬妹,你說如果慕容氏真的是第二個姐姐,哀家又該怎麼辦才好。”

“太後!慕容氏不是汪皇後,您不要多想了!皇上不過是圖個新鮮,皇後剛恢複,宮裏沒有其他如花女眷,自然多喜歡她幾分,日後選上幾位年方二八的佳人,陛下自然轉性,男人都一樣!”

汪太後的擔心是桂嬤嬤無法理解的,因為她從來沒遇到過一個愛的男子,深情的看著另一個女人,那種目光是即使肝腦塗地也心甘情願的心意,慕容氏今日已經將她險惡的一麵暴露無遺,可是皇上還是去了她的宮裏,這難道不是一個男子寧願接受一個女人陰暗的一麵?

當年的一個姐姐,自己已經是使盡了手段,最後都成為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噩夢,如今若是再來一個,會不會此生自己都難逃夢魘了!汪太後躺下了,床幔上金線繡製的花樣那樣的好看,都是成雙成對的,可是她從年輕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個人躺在這裏,好生的諷刺,好生的無奈。

夜色柔和,在安靜的宮殿群裏,好像哪裏都能聽得見慕容霓裳的歌聲,不僅哄著端木玦入睡了,也讓心驚膽戰的所有人都進入了睡夢,包括冷宮裏的周謹儀,對於很多人來說在這宮裏過一日算是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