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儀被打入冷宮,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絕望,而是自救,在陰冷、潮濕、破敗而又空曠的冷宮裏,周謹儀無比的冷靜,此刻是破釜沉舟之時,她已經沒有時間在這絕境之中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了,周謹儀想到了兩條出路,第一條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汪太後身上,如今自己的處境,足以讓汪太後居安思危,更何況慕容霓裳昨晚明顯的想拉汪太後下水,如果自己能夠表明忠心,願意為她鞍前馬後,或許汪太後能夠將自己救出去,或者是留的一條命,一同鬥掉慕容霓裳。
另外一條路便是投靠慕容皇後!想到這裏時,周謹儀雙臂抱膝的手緊緊地抓著自己小腿上的肉,這的確是一條鋌而走險的路,如果自己想表明願意聽從慕容氏的話,幫著她一同鬥倒汪太後,或許慕容霓裳會動心,隻是這條路的勝算似乎沒有投靠福壽宮那邊的大。
周謹儀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想辦法說服汪太後,畢竟現在的慕容霓裳正是春風得意,她不可能看得上如同喪家之犬的自己,可是她又該如何想辦法與汪太後聯係上,周謹儀抬頭看了看那幾尺高的牆壁,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這樣一間連陽光都望而卻步的地方,她又該如何將話傳出去,周謹儀摸了摸自己身上,隻剩下腰間係上的一條當初祈福求得的貼身玉腰鏈。
周謹儀連忙解了下來,她握著唯一值錢的東西並沒有著急的賄賂門口的侍衛,而是等著每天隻來一次的送飯的那個小宮女,冷宮裏頭關著的嬪妃大都是犯了重罪,或者是得罪了聖上,所以大都是等死的人物了,龍止國迄今為止,關進冷宮裏的六位妃嬪裏,沒有一位能夠活著出去,更不要提恢複榮華富貴,所以這些侍衛和丫鬟太監,都不會再懼怕她們死灰複燃後對自己有影響,更不會憐惜她們,幾乎都是對待如草芥一般。
可是冷宮裏的丫鬟太監們也都是苦差事,在妃嬪麵前當差,時不時的能夠得到一些賞賜,哪怕是伺候不受寵愛的小主,也是比這冷宮的差事好得多,所以當周謹儀拿著一條玉腰鏈兒給那個丫鬟的時候,她的眼睛都直了,因為從沒見過這麼值錢的東西,其實在其她前麵伺候的宮女眼裏,都是些稀鬆平常的物件兒。
“小妹妹,這玉腰鏈兒價值連城,現在我把它給你,可是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周謹儀壓低聲音怕外麵的侍衛聽見。
“你說!”那丫鬟的眼睛已經離不開周謹儀手裏的鏈子了。
“明天你想辦法弄一些筆墨進來,我要寫一封信,你隻要將這封信送到福壽宮桂嬤嬤的手上,這條鏈子就是你的了,而且,桂嬤嬤還會另給你賞賜!”
“你說的是真的?”冷宮裏的小宮女沒見過世麵,每日做的事情就是送一些殘羹冷炙,哪裏分得清是哄她的話,隻要送信就有玉鏈子拿,而且若是送到了桂嬤嬤的手上還另有賞賜,她動心的問道。
“當然!”周謹儀繼續說道:“隻要你把信送到福壽宮桂嬤嬤的手上,她會給你銀子,或許還會有獎賞!”
那丫鬟剛想伸手去拿周謹儀的玉鏈子,她便一縮手放在了自己的懷中,說道:“明日帶來筆墨來,這鏈子才能給你!”
那丫鬟立刻麵露難色,說道:“筆墨倒是可以弄來,隻是帶不進來,每次我進來送飯,都必須搜身,而且這食盒也要搜的,一旦發現其他的東西,我就沒命了!”
周謹儀咬了咬牙,下了狠心的說道:“好!無需你送來筆墨,明日你來送飯的時候,隻要將我的信交予桂嬤嬤,這鏈子就是你的了!”
既然沒有筆墨紙硯,自己的信還要送出去,周謹儀隻能從身上撕下來一塊白色的襯裙裙角,咬破了手指,寫下一封血書,冬日的天氣裏,冷的十指冰涼,連血都不願意向外多流,每寫下幾個字,血就會凝固了,周謹儀就不得不再咬破另一個創口,短短的一封信寫下來,自己右手的食指已經是殘破不堪了,血肉模糊的看不清指甲。
寒冷和心中的焦急已經讓她感覺不到十分的疼痛了,都說十指連心,可是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恐懼讓周謹儀如此的決絕,她疊好那封幹涸了的血書放在了自己貼近胸口的裏衣內,等著明天那個小丫鬟來送飯。
……
與冷宮裏的寒冷相比,承乾宮內一室的春意盎然,或許是處在東南的位置上,陽光從一早起就好得不得了,穿過窗欞絲絲縷縷、稀稀疏疏的灑在榻上、地上和棋盤上,慕容霓裳正在煮茶,小炭爐之上燒著一銅壺的熱水,微微的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來,可慕容霓裳此時正在凝神屏氣的看著自己麵前的棋盤,手裏捏著一顆都快被捏出來水兒的黑色棋子。
輕雪用銅勺在挑茶葉,這是今年的第一茬新茶,三月初的時候采摘下來的,從雲南的茶園幾經挑選之後快馬加鞭的過了十多天的時間進貢到皇宮裏,端木玦將這第一批的新茶全都賞了承乾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