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義瀾看著兩個遠去殺手的背影,心中一陣的疑惑,自己剛下了龍舟便有人行刺自己,難不成皇上派自己去往江蘇的事情已經走漏的風聲,有人已經是油鍋上的螞蟻坐不住了,所以派人來行刺自己,阻止自己到達江蘇去查賬本的真相,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行刺自己的人應該是汪淇派來的,而汪淇手裏有一隻暗中培養數年的暗衛——靈蛇衛。
沈義瀾轉身想要上馬,他要盡快趕到江蘇去,趁著那本可疑的賬目還在之時查明真相,可輕影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馬蹄一個勁兒的蹬地,鼻子發出突突突的聲響,好像在告訴沈義瀾什麼,沈義瀾這才低下頭仔細的巡視了一遍,隻見林間的塵土之下露出一塊銀色的物件兒,沈義瀾蹲下身將土拂開,是一塊銀質的腰牌,似乎從哪裏被削了下來,沈義瀾將不遠處那個死了的殺手翻了過來,隻見他腰間的腰帶上有一塊殘缺的腰牌,兩相一對,那人腰間是蛇尾,自己手裏拿著的是蛇頭。
靈蛇衛!沈義瀾心中暗暗地叫了一聲,看來這些殺手果然是汪淇派來的,按此推理來,遠在江蘇的那本賬目,至少與汪淇脫不開關係。
沈義瀾將死了的殺手腰間的另半塊腰牌削了下來,與自己手裏的另半塊一同放進了懷裏,此時的輕影不再反常,而是在沈義瀾坐穩後向著江蘇的方向快馬加鞭奔去。
輕影是西域純種的汗血寶馬,所以日行千裏不在話下,沈義瀾趁著前半夜路過鄧州城內好走些直到半夜臨近出城的地方方才才找了個客店住下。
輕影也有些累了,沈義瀾一勒馬就停了下來,抬頭一看到了一家小客棧,牌匾也極為簡陋的寫著‘悅君來’,沈義瀾一身的風塵加上疲憊,也不再挑剔,明天一早上還要趕路,住在這裏也方便出城,便牽著輕影叩響了客店的門。
“等一下!”裏麵好一會兒才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店小二披著衣裳,趿拉著鞋子,手裏還拿著一盞燭台,打開了門之後見是一位衣著不凡,還牽著一匹駿馬的少年公子,連忙陪著笑臉說道:“客官您裏麵請,小的這就將馬牽到後麵去吃草休息!”
沈義瀾將輕影交給店小二,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扔給他,叮囑道:“用上好的草料喂,別拴著他,將他趕緊馬廄裏就可以了!”
輕影性子傲慢,最不喜歡有束縛在身,若是在陌生的環境拴著它,輕影便會掙紮不止,店小二接了銀子之後笑的如同孫子見了糖果,點頭哈腰的接過韁繩向後院兒的馬廄拉去,沈義瀾則進了‘悅君來’客棧,隻見樓梯上下來一個一邊穿著裙子的外衫一邊打嗬欠的中年女子,體型風騷,頭發散亂,手裏還拿著一柄團扇,上麵畫著西施浣紗。
“一間上房!”沈義瀾將銀子放在案上冷聲說道,四下裏打探著這間客棧,一樓放置著兩張半新不舊的桌子,上麵的茶壺茶杯也是極為普通低劣的白瓷,左手一扇門,好像是向後院去的,因為他聽見輕影嫌惡時發出的突突聲。
“客官可還用些飯菜,酒水?”老板娘見了銀子喜笑顏開的問道,大概是這麼小的店麵根本沒見過這麼豪爽的客官。
“酒水就不必了!”沈義瀾公務在身從不飲酒,“準備一些飯菜端上來,明早上備些幹糧,我要帶上路!”
“好嘞!好嘞!您樓上請,樓上的雅間兒!”老板娘前頭帶路,三步兩回頭叮囑著沈義瀾小心些,陳舊的木板樓梯一踩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上了二樓,左右手兩邊都是極大的客房,順著關不嚴的縫隙看過去,炕上排滿了人,大概是通鋪,老板娘一直帶著沈義瀾向裏走,開了一扇小門,用燭台給沈義瀾照著路,殷勤的說道:“您裏麵請!”
這雅間兒雖然隻是一見床單幹淨,擺放書案和飯桌的小客房,可比起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的的確確算是好地方了,沈義瀾隻是休息幾個時辰,他也不想多挑剔,便點了點頭進去了。
“老板娘,送些熱水上來!”沈義瀾取出一張手帕來,他在路上跑了大半夜,一身的汗黏膩難受,在屋子裏洗漱一番也能舒坦些,那老板娘欣然的出去提水來,門一開一合間,沈義瀾方才注意到,自己對麵似乎還有一個單間,裏麵似乎還住著人,燈光昏黃卻一直亮著,沿著那關不嚴的門縫絲絲縷縷的灑在過道的地板上。
沈義瀾剛剛經曆了一場截殺,心中十分的小心,唯恐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便連忙起身,將自己的房門關好,順著門縫窺視著對麵的人,他為何深夜還亮著燈,是在等誰?
沒一會兒,老板娘趿拉著鞋的腳步聲響起,朝這邊走過來,將一大壺熱水放在了沈義瀾的屋裏,另一隻手上還提著一壺小的,沈義瀾有些疑心的問道:“老板娘,你這壺水,是留給誰用的?”
“哦,這壺水是留給……留給對麵的那位姑娘的,怕她夜裏口渴,口渴……”,老板娘的神色很是奇怪,躲躲閃閃的,然後便笑著說不打擾沈義瀾休息,便關上門退了出去。
沈義瀾隔著門縫窺視,看著那老板娘將熱水放在了對麵門的前麵,然後輕敲了兩下門便走了,至於那扇門卻沒立刻的打開,沈義瀾仔細的回想著剛才的細節——自己要熱水,深夜之時在一個小店,而對方似乎像是提前就預備好了,正值盛夏預備熱水做什麼?除非這熱水是為其他人準備的,那人吩咐什麼時候拿給她,而多出來的一部分恰巧給了自己。
沈義瀾對對麵的那個姑娘愈發的起了疑心,伸手打開牆一側的一扇窗子,看了看外麵,剛好左側有一處花架,沈義瀾將刀別在腰間,自己抓著花架,施展輕功便上了屋頂,找到對麵屋子的位置,將兩片瓦掀開向裏看去,果然裏麵住的是一位姑娘。
昏黃的燈光下她正艱難的支撐起身子,她的右側肩部應該是受了重傷,她始終用不了力氣站起來,隻能靠著床欄幹一點一點的起身,地上扔著幾處沾了血的繃帶,應該都是她換下來的,這個時間她起身,應該是去拿老板娘剛才放在門口的那壺熱水,怪不得老板娘要用那麼小的壺來裝熱水送給客人,原來是這位客人根本用不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