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元見楚水久久不做聲,轉向馮浩,“你個兔崽子,都是你惹的禍,我告訴你,不能辜負了人家姑娘,就是跪也得給我讓人家爹媽原諒了你,聽見沒?”馮浩的臉有些扭曲,點了點頭,手緊緊的握住楚水的。馮天元站起身來,抖了抖他那有些退了色的條絨褲腿,有些疲乏的說:“姑娘,你在想想,這可不是小事,和你爹媽也說說,有什麼一定了,就告訴我,今天下車就直接過來了,這腰腿的也不怎麼利索了,唉,你也早點回去吧,和爹媽合計合計,一會讓馮浩送你回家,我先走了啊!”楚水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再抬眼時已經看不見馮天元的身影了,馮浩內疚的抱住楚水,聲音略有些顫抖“楚水,不行咱就結婚吧,我能對你好,真的。”楚水推開他的雙臂,淚眼婆娑,哽咽著說:“結婚?我,我怎麼結?我爸我媽知道我和別人懷孕了會打死我的,我怎麼結婚,我怎麼辦啊我,嗚嗚嗚。”楚水的哭聲讓馮浩有些煩亂,站起身,來回的在走廊裏踱著,“不結婚就得打掉孩子,你沒聽我爹說麼,要是那樣你以後可能就沒孩子了,女人沒個孩子誰要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楚水此時比誰都亂,腦子裏混沌沌的,才18歲啊,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呢?這件事帶給她的更多的是膽怯,不敢和家裏說,不敢私自做流產,又不敢也不能結婚。雖然因為早戀成績有所下滑,好歹底子不錯,怎麼也能考上一所大學,本來很有條理的計劃就這樣被一張化驗單,一個突來人世的小生命打亂,馮浩隻是在飯店裏學徒,根本賺不了多少錢,自己呢?高中還沒畢業,從小嬌生慣養,怎麼去組建一個家庭,還有了一個孩子?
她不敢去想,越想越怕,越想越亂,擦了擦眼淚,扶著牆艱難的站起身,看了看站在走廊盡頭抽煙的馮浩,“走吧,我想回家,”轉身向樓梯方向走去,隨手把已經模糊不清的化驗單扔進走廊邊的垃圾桶裏。見楚水起身,馮浩連忙掐了手裏的煙,跟上楚水,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靜靜的跟在她身後。回家的路很長,風比往日的還要涼,昏暗的夜空,沒有一絲光亮。
這一夜是楚水這18年來過的最漫長的一夜,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想著馮天元的話,試圖找出另一條路,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更好辦法,渾渾噩噩的睡了又醒,醒了又想,想想又睡,來來回回的總算熬到天亮。是周末,還要去補習,楚水很不想起來,不想麵對父母,不是怕父母責怪自己昨夜的晚歸,是心裏有愧,沒有顏麵去麵對對自己給予厚望的雙親,正在發愣,就聽見急促的敲門聲。門外傳來的老媽的催促“水兒啊,起來沒?一會兒補習啊,別睡了,快起來,昨晚幹什麼去了?那麼晚才回來,問你你還拗著跑回房了,知不知道現在時間多緊啊?水兒?水兒?起來沒那?這孩子,快起來啊…”聲音漸行漸遠,大概是去準備早餐了。楚水,揉了揉疼痛的腦袋,磨磨蹭蹭的洗漱,換身衣服去了餐廳,看見老爸正在看報紙,老媽在廚房忙來忙去,楚鬆德抬眼看了看精神不佳的女兒,放下報紙,喝了口牛奶問:“昨晚去哪了?”楚水低頭坐下,擺弄著裝土司的盤邊“沒有,去同學家了。”沒等楚父搭話,楚水的老媽侯淑雲邊解下圍裙邊嘟囔:“你這孩子,去什麼同學家了,大半夜才回來,最近就知道瘋玩,什麼時候了不知道啊?快吃,吃完還得去補習班呢。以後不許晚上再出去了。”說完坐在楚水對麵開了電視,開始吃飯,楚鬆德歎口氣,“楚水啊,等高考結束了,你想怎麼放鬆就怎麼放鬆,可是現在不行,知道麼?”楚水點了點頭,吃進嘴裏的早餐也是沒有了什麼味道。楚鬆德看了看楚水的臉色關心的問:“怎麼了,有什麼心事?”楚水連忙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慌張,強扯出一絲微笑,“老爸,沒事啊,就是晚上沒睡好。沒別的事,唔,快吃飯吧。”楚鬆德沒在理會,繼續看著報紙。楚水長長的的舒了口氣,急急的把土司往嘴裏塞著,可能有些急,噎的眼淚都出來了,急忙用袖子擦了去,埋頭的吃飯。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