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連鳳楠胥眼中都帶上了幾分鄙夷。想安倩瀅出身低賤,能入得王府成為侍妾已經是福氣。再加上一直以來她在外麵的勾當,能被君逸塵容忍活到今日實屬罕見了,不成想這人不僅不知足,竟還妄想坐上正房之位?
“繼續說。”瞧著花影似乎有點怯懦,君逸塵表情不變地開口,可望著安倩瀅的眼神卻像是針尖一樣犀利。
“奴婢一個下人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想法,這時候瀅夫人卻忽然從梳妝台的盒子內層拉開一道夾層,然後喚了奴婢過去。”花影努力回憶著那日情況,盡可能還原現場道,“奴婢記得,瀅夫人交給奴婢的是一張紙,很薄很輕看不出什麼,隻是其中卻散發著淡淡的苦澀幽香。後來夫人便讓奴婢把這東西加入姑娘的藥裏麵,說是慢性的,神不知鬼不覺,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她就這麼篤定?難道不知道我鳳楠胥是看毒的高手?”鳳楠胥忍不住出聲,似乎對於安倩瀅未把自己放在心上這件事耿耿於懷。
然而花影卻很快搖了搖頭,回答道:“夫人說了,王爺和鳳先生此刻一定為姝婉儀進宮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機會接觸到藥碗。而姝婉儀自己雖然也是神醫弟子出身,可對於這毒藥,還是沒太多了解的。況且,那毒藥入水即溶根本分辨不出原形,夫人就是這樣想著,才派了奴婢去。誰知……”
後麵的事情不用說,因為鳳楠胥偏生就製造出了這個意外。
昔草草夾的確能混入藥碗中不留痕跡,甚至連藥渣都不會有任何摻雜。而鳳楠胥既然能發現這個關竅,隻能說,是老天都在幫著陸昭純,不讓她輕易喪命於這內府爭鬥中。
事情說到這兒已經沒有任何再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鳳楠胥望著君逸塵,隻想著對方一聲令下,便可以瞬間置安倩瀅於死地。畢竟他手裏還有好幾方新煉製的毒藥找不到人來試。此刻抓著了,定然不會輕易放過。
“楠胥。”沉吟許久,君逸塵開口,卻並未有鳳楠胥想象中的憤怒,“你手裏,可有逼迫人說出所有事情的毒藥?”
目光落下安倩瀅身上,君逸塵的話語,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霸道而殘忍:“她隻是一個侍妾,如何能拿到昔草那般珍貴的毒藥,還專門有心藏在梳妝台夾層中?”眼中精光閃過,像是嗅到了什麼可疑,“隻怕這背後,又是有高人在指點吧。”
安倩瀅目光驚恐的望著曾經屬於自己枕邊的目光漸漸變得冷寒嗜血,那從內心中迸發而出的撕心疼痛瞬間便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與此同時那遠在幾百裏之外的皇城內宮中,被幾位太醫和醫官圍著的陸昭純,也正露出與安倩瀅同樣的痛苦表情。隻是她還尚未轉醒,隻由著身體疼痛而做出反應,冷汗直流,表情痛苦,想來是病得不輕。
君祈羽被夜晚那一鬧顯然已經沒了興趣再睡,再加上回來的血衛告知他人被追丟的消息,則更是讓他上火。陰測測地看著自己龍榻上的陸昭純奄奄一息的模樣,那似乎瞬間就斷氣的狀態偏生讓他生不出半分憐憫,隻覺煩躁。
“彭太醫,姝婉儀怎麼樣了。”象征性地開口問了一聲,君祈羽目光卻投向了龍鳴殿殿門外。
“回避下,姝婉儀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太重,隻是剛才受了點驚嚇,再加上之前身子並未好全,於是才成了這樣。”
彭邵良是太醫院僅次於慕盛遠的太醫,這一晚也被接二連三的事件擾得不得安寧。在解決了慕盛遠燒傷之後即刻趕了過來替陸昭純醫治,隻是發現對方看起來情況並不是太重。隻那脈搏中隱隱的跳動,讓他無法解釋,卻也不知到底來自什麼。
“若是無事,怎麼會是那副表情。”君祈羽沒有側頭,依舊望著殿門外冷冷道,“彭邵良,莫不是你這醫術,其實是浪得虛名?”
“微臣不敢!”急忙下跪請罪,彭邵良苦不堪言。然而不解釋的話隻怕下一刻便要被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子找麻煩,彭邵良隻得硬著頭皮道,“姝婉儀身子雖然之前受到了重創,可之後因為用藥得當並且對症下藥,是以後遺症並不嚴重。隻是此刻會成這樣,微臣大膽猜想……可能,是有間接的藥物,導致了姝婉儀此刻全身痛苦,脈搏隱跳的局麵。”
聽著這個回答,君祈羽終於拉回了視線,望著床上的陸昭純,不言不語。
良久,嘴角邊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對著陸昭純,低語:“這麼說來,是你自己傷了自己,隻為了讓朕放你一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