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被打了好幾下,陸昭純總算是明白安倩瀅就是來打自己的。雖然適才被打腫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但並不妨礙她的動作。掙脫開露兒擰著自己的手,陸昭純很快縮了身子後退,避過了這一下。
“夫人!”眼見著安倩瀅身子懸空即將撞到一邊,露兒趕忙上前扶住,隨後瞥了一眼地上的陸昭純,口中挑撥,“這個賤貨竟然敢躲!也不知王爺給了她多大的恩寵,連您都敢違逆!”
這話自然說到了安倩瀅心坎上,原本折磨陸昭純還有點心憂,此時卻也全然放開了。推開露兒的攙扶,直直上前便給了陸昭純一腳,口中怒罵:“賤貨,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接連的踢打無法再避免,陸昭純蜷成一團,隻希望這噩夢般的遭遇能夠盡早過去。身體再痛也痛不過心,溢出的淚水被自己逼回。這一刻,她隻有自己,隻能保全自己的命。
“瀅夫人這一大早便如此,看來當真精力充沛。”沉穩的女子聲音終於打破了這方嘈雜,陸昭純意識模糊地看著門外進來的碧色身影,終於長出了口氣。
長孫婉碧自外間回來便聽說安倩瀅一大早就去陸昭純那裏鬧翻天,雖然對於君逸塵帶回的這個女子她心中還有不少疑問,但通過昨日初次交談,卻能發現不過是個單純透明的女子。雖然多年來對於簡單的人她都是以冷眼對待的,可是麵對陸昭純,她卻覺得有些困難。
不僅僅因為她是君逸塵特意吩咐要照顧的女子,更因為,她似乎在陸昭純的身上,看到了往昔自己的模樣。
“喲,長孫姑娘這麼早就從通隱寺回來了,王爺交代的事兒都辦完了嗎?”安倩瀅雖說在逸王府放肆慣了,但麵對長孫婉碧,卻還是有著三分忌憚。畢竟是君逸塵麵前一等一的紅人,她再不情願,卻也無能為力。
“我做什麼,似乎不關瀅夫人的事吧。”麵無表情地回答,根本不看安倩瀅瞬間扭曲的臉,望了眼地上蜷縮的陸昭純,秀眉輕皺,“瀅夫人可否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瞥了眼地上的陸昭純,安倩瀅囂張態度再次燃起。鼻尖發出冷哼,裝腔作勢地扶著腰坐在一邊,做作揚言:“長孫姑娘你來的正好,這剛入府的小蹄子忒不識好歹,日上三竿了還在床上偷懶。我看不過去說她幾句,她反倒跟我強起來!”說著,眉眼之間愁色漸染,眸色深深,“我一個妾室本就沒什麼實權,眼下還要看一個下人的眼色……”至此,無語凝咽。
長孫婉碧依舊淡然地看著安倩瀅自說自話地表情,發出輕微地一聲冷哼。這樣的起碼這些年她已見過不少次,本末倒置自然是安倩瀅擅長的戲碼。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妾室沒有實權,實際上卻想通過這話表達想要當上王妃的意圖。
想至此,不禁冷笑。不是她瞧不上勾欄出身的女子,隻是這君逸塵的王妃,遠不是她所想象那般好當的。
“瀅夫人整日裏花著心思討好王爺,眼下還要幫我管著府裏丫鬟,真是辛苦了。”淡淡一笑,長孫婉碧眼中沒有絲毫笑意,隻冷看著安倩瀅道,“隻是打罵下人是體力活兒,瀅夫人身子不好還得多多休養,免得王爺怪罪下來,誰都不好說。”
一番提醒立刻讓安倩瀅反應過來,想她多次爭寵全是打著身體不適的借口,醫官也被買通了不少才瞞得住。長孫婉碧平日裏看起來悶不作聲,此刻卻為了一個新來的丫鬟幾次冷言自己……心中怨氣已經結下,安倩瀅冷哼一聲,帶著手下洋洋灑灑走了出去。
嘈雜的空氣再度回歸冷清,陸昭純臉貼著冰涼的地板,四肢慢慢恢複了反應。咬牙忍著疼痛,一手杵著地麵狼狽爬起,身子搖晃間,卻被另一隻溫暖的手臂扶住,這才穩住了步子。
“還好嗎?”放緩了聲調,長孫婉碧問道。
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就猶如昨日初見時的模樣,陸昭純道:“死……不了。”
不再是那個柔軟不堪的神醫弟子,此時的她,盡管還是軟弱,但卻再也不會一味哭泣。是該感謝君逸塵不是嗎,要不是他的一意孤行,她又怎會了解得這般透徹。
“你要習慣這樣的日子……逸王府裏的女人,都不是善茬。”長孫冷不丁的一句提醒,讓陸昭純猛地抬頭。然而隻看見那暗淡目光背後的一絲寂寥,長孫婉碧看著她,道,“因為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王爺的心,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