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長孫婉碧每一次的提醒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君逸塵的高深莫測盡管陸昭純已經見識了不少,但一旦涉及到長孫婉碧的提醒,她便又會覺得,其實她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君逸塵的為人。
趁著長孫替她上藥的功夫,陸昭純也總算了解到自己現在身處的王府,是怎樣的局麵。作為大商朝的二皇子,君逸塵府中的女人可算是少之又少。安倩瀅自然是其中之最,但從未見過麵的其他兩位,聽長孫的意思,卻也不是好惹的。
上官錦作為嫁入王府的第一位夫人,雖沒有正妃頭銜,但卻是整個府中公認的當家主母。不僅僅是她背後所擁有的萬千家產,更重要的是能夠在安倩瀅無數次挑撥找事兒中保持麵不改色,放眼整個府中,也隻有她一人能夠做到。
也正因為如此,君逸塵對於上官錦掌管府內大小事務,完全沒有異議。
而另一位沈菲瀾,聽說是當今聖上一次醉酒時的玩笑話,才將她許配給了君逸塵。對於女人通常都是來者不拒的君逸塵自然沒有拒絕,可是卻也沒表現的有多歡愉。正如將陸昭純作為一個下人養在王府時一樣,沈菲瀾的出現,無非就是加雙筷子添個碗,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也正因為如此,君逸塵在府中對她的表現,是最為冷淡的。
依著長孫婉碧之前的意思,這些女人雖然各個都養在逸王府,吃喝寵愛,一應俱全。可單單隻有一件事,她們心裏全都明白——那就是君逸塵這個男人,並未將一點心思動在她們身上。
女人如他來說,也許就真得是筷子和碗的關係。君逸塵是碗,她們是筷子。碗隻有一個,筷子卻可以隨時換著用。
“照你所說,王府一直沒有人能坐上正妃的位置,是不是就因為他心中的那個人,還沒出現?”心中有點好奇,陸昭純一邊側著頭讓長孫替她擦藥,一邊問道。
感覺到對方的手停頓了一下,但很快,長孫便再度忙碌起來,並回答道:“這個問題,以後不要再問了。對於逸王府來說,王妃這個詞,是禁忌。若是你不想還遭受皮肉之苦,就不要操這些閑心。”
長孫話語中的欲言又止陸昭純不是聽不出來,可盡管心中疑慮重重,卻還是很識相地不去多問。她確然涉世未深,可有並不傻。君逸塵做人做得如此鬼魅多變,為得就是不讓世人猜到他的為人和作法。倘若自己一個不小心涉足禁區,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而那個時候,自己的師傅和師兄,恐怕也會一並被牽連。
“好了。”隨著最後一點輕輕的擦拭,長孫婉碧看著陸昭純道,“後背和腰上我已經幫你擦過了,雖然有點淤青,但不礙事。至於臉上的痕跡,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消不下去,王爺今日也不在,我也不知該安排你做些什麼,你便休息著吧。”
陸昭純一邊小心地重新穿起罩衫,一邊感激地衝著長孫婉碧笑了笑。君逸塵不在,對她來說,恐怕並不是什麼喜事。依稀記得師傅說過,人等死的時候是最痛苦的煎熬,而一直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的她,眼下也深有體會。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日後需要麵對的是什麼,就像一張空白的紙,隨時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要被撕裂,是不是要被抹黑。
煎熬,人心底最深刻的恐懼。
長孫婉碧正在收拾桌上藥瓶和木盒,見陸昭純沒有一點回應,還以為生了什麼變故。急忙轉身卻發現對方隻是呆傻地坐在床上發呆,罩衣隻穿了一半,鬆垮垮地耷拉在肩膀。那雙如水般柔和的雙眼,此刻正流轉著幾絲落寞和恐懼,雖然很淺,但還是被她看了出來。
怕是又在擔心日後難過的日子吧……想了想,長孫婉碧無奈搖頭。
“吱嘎。”扭曲的門聲忽然打破這房內好不容易持續的平靜,那月白錦袍的衣角隨即露出。長孫婉碧連想都沒想,便即刻停下手中動作,衝著來人行了禮,低聲道:“王爺。”
君逸塵的出現沒有一點征兆,他輕瞥了長孫一眼,口中隻說了句“起吧”便再無其他。而這時才意識到君逸塵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陸昭純驚恐地望向門外,才發現對方的眼神也正好投射過來,兩兩相望。
劍眉星目,高聳的發髻隻用一隻白玉簪子裝飾,卻讓人覺得無比俊朗。黑曜石般深邃的瞳眸在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得格外的亮,唇很薄,帶著幾分蒼白,就如此緊抿著看著陸昭純,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