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侍女玲姨見此,也傷心不已,陪著掉了淚。
謙之撫了撫母親瘦弱的脊背,突然道:“母親,這次孩兒可不是在安慰你。我收到了他們的消息,就在藏霧林。隻是,不知是沐兒還是逸兒。”
他終究是告訴了母親,但他也擔心那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
景沐之回到了下榻的客棧,在自己房前推手開門,卻見立於屋中的方項肅和門口的花娘。
副香主依舊是那樣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
景沐之在他身後行了一禮,口中稱道:“見過副香主。”
花娘忙向他使眼色,沐之隻好又道:“見過香主大人。”
方項肅“嗯”了一聲,音色不喜,充斥著煩躁。
花娘見狀忙開口,聲音尖細軟膩卻又有著刻意而為的端正:“景哥哥,香主大人來賜予你一個任務,你接是不接。”
景沐之心道,方項肅的喜好真叫人無奈。喜歡裝腔作勢、高高在上、追名逐利是人之常情,喜歡臉上撲簌撲簌掉著白色香粉和畫著鮮紅嘴唇的老男人也不是獨他一個,但他為了滿足自己對於身份的虛榮,把人生過得仿佛演戲一般,倒真的讓沐之不住猜想他和周銘軼的關係。
“屬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是的,前一晚花娘偷偷潛入了沐之的房間,要他背下準備好的唱詞。那當然是花娘備下的,他知道方項肅的喜好與風格,每每總能討其歡心。
花娘說,這對副香主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時刻,是他向權力邁出的最後一步。他以後每每回憶起來,也能心滿意足,想起咱們當時做的一切。
花娘還說,藥煉得順利,井泯鎮的孫家小侄已經大好。
於是沐之不得不受了這個威脅,乖乖的聽花娘把那幾句唱詞念了一遍。
“如此甚好,嘻嘻嘻。你可知我青澤頭號叛徒內奸是哪個?”
“景謙之。”
“現在你有一個為民除害的機會,還這天下一個公道,你……”
“此乃屬下榮幸,定不辜負香主大人厚望!”
被景沐之打斷了唱詞,花娘表情微嗔,卻也隻能扭著屁股走向方項肅,道:“請香主大人賜下法器。”
方項肅解開了負著的雙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帶鞘的短刀,緩緩往身側一遞。
花娘恭敬地俯身低頭接過,聲音仿佛正常了很多:“謝香主大人恩賜。”
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雙手托著短刀,手臂、短刀、頭顱、脊背幾乎成了一條線。然後踏著極有韻律的節奏緩慢地、一步一步走向了沐之。
這是應朝的禮儀之一,規格極高,多用來每年皇室的大祭。
景沐之同樣俯身低頭,直挺挺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柄短刀,他不得不盡力低頭,壓抑自己的喉嚨,不然他怕自己“噗哧”笑出聲來。
於是他也用低沉的嗓音刻意鄭重道:“謝香主大人恩賜!”
………………
雲州,某郊外荒野。
“差不多了,那幫家夥應該追不上了吧。”孫穀翻身下馬,拿出掛在鞍邊的水袋,“小子,累嗎?來,喝口水。”
“小叔,你不是說他為人極好,不會害我們嗎?”
“這肯定不是穆兄弟做下的,大概是出了什麼誤會吧……你看他們還替咱們煉成了藥。”
孫世延表情冷漠,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