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部毫不猶豫地舉杯與對方相碰,“是我平時太拿著架子不知道交際,給你添麻煩了,幹杯!”
摻有鎮痛藥劑的燒酒加快了藥效發揮,定期發作的疼痛徹底消失了,七部良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大口喝酒、哈哈大笑、劃拳行令、聊著毫無營養的八卦話題。淺田雄山皺起眉頭,售賣魚類料理的飯店不是酒館,沒有廚師喜歡這種撒酒瘋的低素質客人,不過這時顧鐵的下一條指示來了:“想辦法看看他的左乳頭下方一寸處,那裏應該有什麼東西。我不確定是什麼,不過以你的能耐,應該能在不知不覺之間看到,不被對方發現。”
琉球人黑漆漆的臉沒有表情,僅輕咳兩聲表示收到。“兩位客人,想不想觀看一個助酒的節目?我曾師從清源流劍道大師金原禦一郎學習過劍的使用方法,在料理台上菜刀與日本刀是合二為一的,我想為您表演獨門的淩空斬斷食材的技藝。”淺田忽然開口道。
“當然當然,請名人先生務必賞光。”兩個酒酣耳熱的中年人一齊鼓起掌來。
顧鐵在後麵撇撇嘴,這個“一億玉碎”的大人物張口閉口就是各種大師、各種流派、各種獨門,簡直將日本人的心理掌握到了極致,也不知道這些傳奇的經曆究竟是真是假。
淺田從冰箱裏取出整塊鮪魚腹肉,整齊地切下5公分見方的一塊,“丸山,麻煩你拿一隻大平盤準備接住掉落下來的生魚片。”他吩咐著夥計。丸山正治笨手笨腳地端出一隻碩大的盤子,“笨死了!怎麼能用大拇指接觸盤子表麵呢!這樣會破壞生魚細膩的口感的!”淺田雄山立刻大罵道,轉頭望著七部良:“我這個學徒什麼都做不好,讓您見笑了。如果您可以幫助我托起盤子的話……”
七部心情大好地答道:“當然!這是我的榮幸!”他雙手托起白色魚紋大盤,滿臉笑容地盯著廚師手中的菜刀。
這時整個餐館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淺田雄山微微鞠躬,然後取出連鞘短劍“北穀菜切”,“請注意看,各位,隻在一瞬間。”他也不多說話,左手將整塊鮪魚向空中一拋,右手短劍電光火石間離鞘而出,在空氣裏畫出玄奧的閃電形軌跡。沒等眾人發出驚呼,短劍已經“喀鏘”一聲回鞘,整塊鮪魚肉完整地掉落在盤子中心。“獻醜了,清源流劍術‘繁花’。”淺田雄山伸出一根手指,在盤子邊緣輕輕一敲,“叮”的一聲清脆鳴響,鮪魚如花朵盛開般從中央開始裂成二十四瓣,鋪滿了整個大盤,每一片都呈現薄得幾乎透明的淡淡粉紅色,就像剛從樹上墜落的櫻花瓣。
“哇!絕技啊!”掌聲與驚呼聲響徹餐館,淺田微微鞠躬,帶著倨傲的表情道:“我要去準備一下食材,稍後繼續為各位服務。”在掌聲中掀簾回到後廚。
“偷窺到了?”顧鐵興奮道。別人的目光都被劍光吸引,隻有他看清了淺田左手的小把戲,他細長的手指從盤子下方伸了出去,快捷無倫地解開七部良的兩顆紐扣,將襯衣掀開一角,接著又神不知鬼不覺地係了回去。能夠擁有這種手法的人若不是慣偷,就是在武術上擁有極高造詣的大師級人物,顧鐵對這位不苟言笑的夥伴不禁有了新的認識。
“紋身。紅色鳥形,看起來不像是用墨水紋的,也不像混了朱砂的動物血。”琉球人簡略地說道,“我曾師從東京紋身藝術大師學習……”
“得了得了。”顧鐵趕忙阻止這家夥介紹日本紋身的源流,“紅色雙頭鳥對吧,果然沒錯!我一直在觀察七部良的細微動作,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冷讀’。在曲馬多藥效發作以後,他偶爾會用手撫摸左胸口下方的位置,我就知道那一定是疼痛的起源點,他在害怕疼痛複發。如果雙頭鳥紋身是兄弟會激發疼痛的武器,那麼一定還有更多的功能,比如定位、監視、傳感和通訊,不用說那不是紅墨水,肯定是微型電子設備無疑啦。收獲不錯,繼續加油。”
就在這時候,顧鐵忽然豎起耳朵,七部良剛剛在與草甸的閑聊中說到一個他很在意的情報,藏在吧台下方的拾音器將內閣情報調查室電腦資料部部長的聲音清晰地送進耳朵:“後天就要接待千代田區立番町小學校的那群人了,真是麻煩。”
“就連調查室也要對外開放嗎?”草甸意外道。
“這是首相的新綱領。”七部良歎了口氣,“幸好隻是B1層的參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