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暗衛駕著馬車,載著柳怡柔已經出了燕京城,她斜倚著車廂,心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馬車顛簸間,她攏著的雙手不停的碰觸到藏在袖中的兩個物件,柳怡柔不禁皺了皺眉,一隻手按住了那兩枚印璽,歎了一口氣……袁氏一族是真真切切的皇帝黨,柳怡柔究竟要怎樣說,才能勸說袁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但隨即伴隨而來的便是忐忑和不自信,這個理由袁祖會買賬嗎?柳怡柔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當初袁平在朝為官時,深受公孫淩的重用,經常為他出謀劃策,也是因為如此而遭到楊氏一族的排擠,後來幾次與匈奴交手,袁祖雖是打了勝仗而歸,但太皇太後卻絲毫不提論功行賞之事,袁平倒也豁達,凡事一笑而過,從不多追究……
公孫淩駕崩之後,公孫釗年幼即位,柳怡柔也經常找他商議國事,袁平對柳怡柔還是頗為客氣,可是如今,兩人立場已經不同,況且要勸說的人也並非袁平,而是袁祖,柳怡柔心裏還真是沒有底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讓她有了一絲希望,但是勝算究竟有多少,卻又說不出口了……馬車在這個時候戛然停止,柳怡柔猛然的回過神來,變想問出了什麼事,可當她撩開了馬車的簾子時,眼前所看到已經讓她心裏有了答案……他們已經到了袁祖的營帳外,而且,他們已經被袁祖的兵結結實實的包圍住了……“來者何人?竟敢私闖軍營?”柳怡柔抬眸瞧去,為首的那個將領怒目而視的瞧著他們,柳怡柔拉了拉衣服,小心翼翼的下了車,神色平靜的瞥了那將領一眼,說道:“勞煩稟告袁將軍,哀家要見他……”
她的話音一落,原本滿是戒備的士兵臉上都換成了質疑的神色,而那個首先發難的將領卻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柳怡柔,冷笑著說道:“本將軍據聞,匈奴皇帝赫連聰之母早已歸天,你這個皇太後冒充的有些不長眼了吧?”柳怡柔聽到他的質疑,眼睛斜睨,亦是冷冷一笑,“誰告訴你說哀家是匈奴的皇太後?你難道沒有瞧見哀家所著服飾乃是大晉之衣嗎?”她的話音一落,更是掀起不小的波瀾,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嘲笑,臉上的表情卻先換成了驚呆,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卻又目不轉睛的盯著柳怡柔手上所托之物……
八龍纏繞,其中一角是以金子補足,此物正是傳國玉璽……為首的將領滿是不可思議的瞧了瞧玉璽,又看了看柳怡柔,指著柳怡柔有些結巴的說道:“你是……你是……”一直在身後保護著柳怡柔的侍衛厲聲嗬斥:“大膽,竟敢這般對皇太後無禮……”將領在嗬斥之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俯首磕頭,柳怡柔卻仍是淡淡的說道:“哀家有事要見袁將軍,勞煩通報……”“是是……末將這就為娘娘帶路……”
沒有經過通報,他直接將柳怡柔帶到了袁祖的帳子裏,正在看公文的袁祖聽到動靜,不覺抬起頭來,卻是瞧見手下將軍帶著一名女子而來,這名女子身著寬袖大袍,臉上浮現出稍稍的疲倦之色,可是她的那雙眸眼,卻是英氣逼人,銳利無比,袁祖正驚詫女子怎麼會出現在軍營中,卻聽到手下將士說道:“啟稟將軍,皇太後來了……”袁祖猛地將視線轉移到柳怡柔身上,毫不避諱的直直看著她,睿智敏達的眉眼,傾城傾國之姿,雖是身著粗布麻衣,可身上隱隱約約浮現出當年長樂宮之上的氣質,令人無法忽視,不敢直視……
可是袁祖很是清楚,當時洛陽被攻陷之後,東海王公孫越攜帶小皇帝公孫承一路南逃,行至金陵,開國封侯,袁平就是當時首先讚成的大臣之一……當時,袁祖將軍質問東海王太後太後柳氏在何處,東海王的答案是,柳怡柔葬身亂兵之中!所以,天下人都相信,柳怡柔葬身於洛陽……可今日,那個在眾人口中心中已經死去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而且是在這非常敏感的時刻,袁祖不禁想到,事情有些棘手……而此時,柳怡柔先行開了口,“一別數年,袁將軍別來無恙?”
袁祖已經認出了他,當即俯身叩首,“末將參見太後太後……”他既然認她做太皇太後,那事情開頭還好!柳怡柔笑了笑,“袁將軍請起……”袁祖起身後,不住的打量柳怡柔,柳怡柔倒也不惱怒,麵色如水,淡然一笑,“將軍是否覺得奇怪?當初在金陵,東海王聲稱哀家死於亂軍之中,可是卻沒想到,哀家到如今還活的好好的……”心事被柳怡柔說破,袁祖麵上一紅,當即打了個哈哈,笑道:“太皇太後恕罪,按照當初王爺所言,太皇太後死於亂軍之中,是王爺救主不力,為此王爺還內疚了好長一段時日……”
柳怡柔聽他這般說,隻是冷冷一笑,繼而將目光轉向袁祖,“袁將軍跟隨公孫越時日也不短了,難道是真的不明白不清楚公孫越究竟為何懊悔嗎?”“這……”袁祖有些遲疑,其實,這當中的過往,袁祖又何嚐不知……當初洛陽被攻陷,皇宮中亂作一團,柳怡柔被赫連靖雲救走,而且,她是帶著傳國玉璽而逃出來的,公孫越當時命人將皇宮翻遍,卻仍是沒有找到傳國玉璽,於是他便推測,玉璽肯定在柳怡柔的手上,而柳怡柔的下一步計劃,定是跟隨赫連靖雲回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