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亮苦著臉偶爾抬眼瞧一眼柳怡柔,卻是有些唯唯諾諾……
“不是哀家不放王爺離京啊!隻是,王爺如今還是尚書事一職,你一走,這公職該怎麼辦?”
公孫亮慌忙說道:“臣認為衛瓘可任,臣願意拱手讓賢……”
“荒謬……朝廷命官的認證,豈能如此草率!王爺究竟置朝廷於何處啊?”
柳怡柔聽到他的建議之後,厲聲斥責道……
公孫亮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諾諾的地下了頭……
“此事不必再說,還有八日便是春日,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安源太妃和王妃都能趕來……”說著,她睨了公孫亮一眼,複又問道:“王爺意下如何?”
公孫亮擦了擦額間的冷汗,陪笑道:“一切如太後娘娘所言……”
“恩……”柳怡柔應了一聲……
柳怡柔隨即吩咐,由玄靈親自挑選人馬,前去汝南郡接安源太妃,汝南王妃進京……
遣退了汝南王後,柳怡柔仍是不忘問了一句,“趙王可有異動?”
“娘娘多慮了!一切有玄靈盯著,娘娘放心……”
“恩……有你在,哀家倒也放心了……”
柳怡柔輕歎了一口氣,笑了笑……
長樂宮中的紅梅開的如火一般的絢麗,臨近年關,天卻意外的飄起了雪花,柳怡柔瞧著柔軟的雪落在紅豔的梅花上,更是嬌豔無比……
今日已是除夕了,茗香卻忙碌的捧著幾件衣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說道:“娘娘,這是製衣司剛剛趕製出來的衣飾,還請娘娘先行試穿一下,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奴婢命他們趕快修改……”
柳怡柔微微搖了搖頭,“放在一旁吧!哀家就不試了!”
茗香張了張口想要詢問,但終究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規規矩矩的將衣飾放在了一旁,卻是瞧見柳怡柔一直盯著那株紅梅,思緒紛飛中,淨是繞著那株紅色梅花而展……
他恐怕已經快要渡河了吧?
四日前,赫連靖雲親自前來向太後辭別,兩人就是站在著紅梅樹下,柳怡柔淺笑的看著他,暗聲說道:“這次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王子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赫連靖雲臉色動容,琥珀色的眸中眼波流動,唇角卻是帶著淒苦,縱使心中百般不舍,但天下仍是無不散之筵席,況且兩人各為其主,大晉與匈奴相鬥百年,如今不過是稍稍平複,誰也說不準戰爭會是何時開始,他們二人,一個為匈奴王子,一個為大晉太後,縱然是相惜,但其中仍是困難重重,思君念君之間,無一不有國仇家恨橫檔其中……
“你……多多保重……”柔柔的話語又在耳旁回響,柳怡柔想著他被覆蓋在金色麵具之後的那絕美容顏,心頭一顫,終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原本洋洋灑灑的雪花變成了猶如柳絮一般的大雪,兜頭而罩下的披風遮擋住了這漫天飛雪,觸手而及的冰冷,遠遠沒有心頭而來的涼意更讓人覺得徹骨心寒……
茗香立於廊間,倚著柱子,瞧著柳怡柔背對她而立的身影,歎了一口氣,自從匈奴王子走後,太後便每日立於紅梅樹下,有時娥眉緊鎖,有時吃吃而笑,仿佛入了魔怔一般,無視了她身旁這紛雜無常的紅塵事件,卻隻願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公孫釗迎著風雪一跨進長樂宮門,卻是瞧見柳怡柔癡站在樹下,眼波平仄無奇,仔細瞧去,竟是隱藏了猶如那鏡花水月一般的哀愁,看不透,摸不著,觸不到……
“數九寒天,母後怎麼立於此?”
少年踏過薄薄的積雪,留下一串腳印,來到柳怡柔麵前,躬身請安。立於樹下的太後娘娘總算是稍稍的回過了神,瞧著公孫釗,淡淡一笑:“這麼大的雪,釗兒怎麼來了?”
自從那次在長樂宮兩人談過心事之後,公孫釗對柳怡柔則亦是敞開了心胸,此時,他稍稍的拍掉落在身上的雪,柳怡柔瞧著他凍得有些紅的鼻頭,笑了笑,“進殿去吧!外麵冷……”
“是……”公孫釗很是聽話,自然的扶過了柳怡柔,“兒臣扶母後進殿!”
進了內殿,解開大披風,又幫忙拍掉身上的落雪,茗香沏了兩杯熱茶端了過來,柳怡柔又將懷中的小手爐遞給了公孫釗,“釗兒凍透了吧?快點喝點熱茶暖暖吧……”
公孫釗接過了小暖爐,又嘬了一口熱茶,卻是垂著頭,臉色有些緋紅的開了口,“兒臣有一事想與母後說……”
“哦?”柳怡柔抬眸瞧去,隻見公孫釗唇角上揚,眉眼之間帶著絲絲羞澀!柳怡柔卻是淡淡一笑,知道他今日想與她說的事肯定和許芳脫不了關係……
“今日是除夕,兒臣想帶芳兒一起與母後守歲……”
果不其然,柳怡柔輕輕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