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長淩坐在石凳上,目光自然的在眾人臉上掃過,沒有見到那熟悉的,溫柔纖細的身影,眼神暗了暗,半晌後才沉聲道:“我剛從祖父那裏得了消息,說是羽安在外麵遇險,現在孤身一人被困在了禁域森林裏。”
所有人都是一驚,於誌磕磕絆絆道:“禁、禁域森林?那不是死地嗎?羽安怎麼會?”
“她走的時候隻說是出去散心,我還以為她和風少主在一起呢,怎麼就進了那種地方?”姬瑤也急道。自從肖靖南離去,她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此時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臉色更加蒼白了。
莫寒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才沉吟道:“為什麼會落到那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裏麵撐多久,要怎麼救她出來。”他轉向暮長淩,“按道理來說,學宮不幹涉高階弟子的行蹤,但也不會對弟子們在外的死傷負責。暮兄,暮閣主是什麼態度?可願意派人前去營救?”
“自然要救的,救人的命令還是霍老親自下的。”暮長淩道:“風少主那邊我也傳了信,相信他一旦收到了,就會立即去救吧。”
“不行我也要去,羽安肯定不能在那種地方堅持太久,多一個人找就多一分希望。”路曉源跳起來就要往外走。
暮長淩沉喝道:“回來!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辦法說動閣主帶上你,我們這些人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臻境五品,別說救人,自保都難,到時候隻會拖別人的後腿。”
“可是……”路曉源很不甘心的鼓起嘴,卻還是停下了腳步,她知道暮長淩說的沒錯,以他們幾個人的實力,去了隻能拖後腿。
於誌抓抓頭,悶悶道:“我們中實力最強的三個人,羽安、拾刃、溫淮,都不在,身後有勢力的風少主和沐少主也都不在,隻剩我們幾個,根本是一點用也沒有。”
“溫淮……”姬瑤喃喃道:“若是溫淮在這裏,一定會不管不顧的衝去救羽安的吧,畢竟他那麼喜歡她……”
所有人都沉默了,溫淮這個名字他們如今都不敢提起,雖然消息封鎖,但他們幾個不是普通弟子,都已經知道現任諸葛氏的少主諸葛淮,就是溫淮。
其實是不是貴族都沒關係,風承琰是貴族少主,大家不照樣是好朋友?有秘密也沒關係,每個人都有秘密,說出來沒人怪他欺瞞,但他竟然殺了蕭閣主,他殺了蕭閣主!
“我實在沒想到,他會,會殺了蕭閣主,那是他的師父啊!”姬瑤的聲音有點低,“蕭閣主明明對他那麼好,就算他的身份是偽裝的,又怎麼下得了手?羽安如果聽到這個消息,又會多麼傷心?”
“這件事的內情我們不清楚,也許溫淮,不,諸葛淮是迫不得已才下殺手。如果不是,那麼他的偽裝就太高明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的高興悲傷,他在和師父朋友相處的種種情感,都是假的,性情也是假的。他今天能殺了蕭閣主,明天就能提刀麵對我們,甚至一旦為敵,他也許連和羽安的情分都不會顧忌。”暮長淩慢慢道。
“那麼,他日再見,如果立場不同,我們也不必手下留情吧。”莫寒低聲道:“我現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聚在箐靈院時,那個能說會道的小師弟,是最討人喜歡的……”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是啊,猶記初見時,一群少年帶著善意試探著接近,從此成為朋友,成為互相扶持的夥伴。這些年來,他們一起喝酒打架,一起修煉遊玩,像最鮮明熱烈的風,刮過演武場,刮過跨江橋,刮過最最美好而肆意的年華。
良久良久,暮長淩才緩緩開口:“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羽安的問題,雖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我們還是要時刻注意著學宮的消息,若是學宮的人能救出羽安,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我們也不能放棄。”
“說得對!”路曉源立刻讚同道:“如果學宮派出去的人救不出羽安,那就換我們去救,那個什麼禁域森林,被傳的那麼玄,本姑娘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了!”
莫寒雙手負後,微微歎息道:“是我們實力不濟,不能幫襯羽安,隻希望羽安能一如既往的,逢凶化吉。”
南疆諸葛氏本家的宏偉殿宇內,新少主諸葛淮坐在書房後的桌案上,他身前的桌子上堆了厚厚的卷宗,可是他卻在出神,一雙眼睛似乎望著門框,又似乎什麼都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