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十分拗口,但筱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力點頭:“就是這個道理,除了我們吃的食物和我身上穿的衣服,還有這房子,別的都是假的,花是假的、雪是假的,所有飛禽走獸也都是假的。”
“那沒有花草走獸,這裏原本是什麼樣子的?”
筱爾再次揮手,雪鬆林也消失了,除了他們身處的這棟小樓,四周時一片混沌迷蒙的霧氣。霧氣似乎不算濃,但拾刃運足目力也就能看到十米外,除了隱約的地麵,他能看到的還是隻有霧氣。
拾刃有些震撼,震撼筱爾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活,被混沌和虛假包圍的人生,就像被關在黃金籠子裏的金絲雀,何其孤獨悲哀?
“你今年多大了?”拾刃問,他很想知道筱爾在這裏待了多少年。
筱爾摸著下巴想了想,忽然牽住袖子拾刃的袖子,笑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若是以前,這樣的接觸拾刃一定會嫌惡又警惕的掙開,但如今他習以為常安之若素的被少女牽著下樓,踏入混沌,而沒有絲毫的不快。
霧氣並非是組成這個空間的唯一,這裏有天有地。土地是紅褐色的,像熄滅後的岩漿,土質堅硬如石也很冰涼。筱爾拉著他在霧氣中東拐西繞,拾刃完全搞不清方向但筱爾走的很是堅定,顯然認得路。他們在一處凹處地麵的岩石前停下,那石頭也是紅褐色的,光禿禿的石麵上有排列整齊的劃痕。
筱爾指著劃痕道:“祖父說他來一次外界就過去了一年,我就長大了一歲,所以他走後我就會在這裏劃一刀,如果你想知道我在這裏待了多少年,就數一數劃痕吧。”
拾刃繞著長條形狀的巨石走了一整圈,當他停下時瞳孔都因震驚擴大了一圈。因為他粗略的數了那些劃痕,發現竟有兩百多條。這個故事確實長,長達兩百年之久,如果筱爾沒有撒謊,她就是在這個地方待了兩百多年,她兩百多歲了,她的祖父也活了兩百多年甚至更久!
可筱爾看起來如此年輕,比羽安還小,難道說這世上竟有人是不老不死的嗎?還是說這個奇異的空間裏,時間流動緩慢,外界一年不過是這裏的幾天,或者更短?不不,這樣說也不對,因為這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拾刃覺得他被難住了,他繞進了一個深奧而不可解的謎團裏,這些問題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範圍。
再看筱爾,拾刃忽然覺得心情更加矛盾,因為這個擺不脫打不過還會對他撒嬌的女孩子,實際年齡可能是二百多歲。她獨自一人在這樣的荒原之地生活了兩百年之久,這漫長的時光還沒有消磨她的靈氣與善意嗎?這孤獨的深淵還沒有讓她成瘋成魔嗎?她的祖父又何其忍心將她丟在這裏?
筱爾看著他的表情,忽然噗嗤一笑,“其實真的和假的沒有什麼界限,關鍵在於你相信什麼。祖父說某個東西存不存在也許取決於你能不能看到,隻要我相信我的眼睛,假的就是真的。這樣一來,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實在無聊便跟小狗小鹿說話,然後時間就過去了,祖父就來看我了。”她跳上岩石,“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你了,這是個秘密,祖父不讓我告訴其他人的。但我還是告訴你了。”
拾刃一怔:“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朋友不該相互信任嗎?我覺得你不會說出去的。”筱爾理所當然道。
拾刃一直知道這姑娘單純,沒想到單純到這個地步,她對他又不知根知底,也沒有多深的交情,他們的關係隻能說奇怪而不可靠,她憑什麼就覺得他值得信任了?想到這裏,腦中忽然電光火石的一閃,他忽然猜到了那神秘祖父的身份。
“幻”屬性,二百多年以上的壽命,掌握著異空間而這異空間的入口就在離學宮不遠的山林裏…筱爾的祖父不是別人,是傳說中中原政權的締造者——蘇合龍項!
怪不得,怪不得筱爾要被囚禁在這裏,因為筱爾能掌控空間靈力,她是開啟異空間與現世的鑰匙,絕不能流落在外。筱爾說這裏是第二空間,還有第三空間,那就是說異空間不止一個,蘇合龍項或者說中原掌握著其餘勢力都不知道的一股力量,那就是空間。有了這樣的力量,無論何種災禍,中原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拾刃忽覺敬畏,這鐵一般專注而無畏的男子在此刻也覺得敬畏,為這巨大的秘密,為這一不知何時埋下的伏筆。他又覺凜然,這樣的秘密被筱爾輕易的告訴了他,這是偶然還是陰謀?
此時筱爾趴在大石頭上湊過頭來,雪白的裙裾覆在紅褐色的岩石上,宛如柔軟的浪花,銀色的瞳孔光華變幻,透出一種從來沒有的,小狐狸般的狡黠。
“祖父說知道秘密的人不是自己人就要殺掉,你現在知道秘密了,你隻能發誓成為我的‘自己人’,否則就會被殺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