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掃,還真給他掃出了一絲貓膩來。
離店門台階不遠的青磚第上,凹凸不平的青磚磚縫裏,有一小片褐紅色的汙跡。不隻是一小片,沿著磚縫和青磚磚麵有好幾片深深淺淺的紅,像是漫上去,被人擦了又沒擦幹淨的血。
血?風承琰湊近了些,看得越仔細,眉頭就皺得越緊。
這些血已經幹透卻還留著痕跡,說明是不久以前留下的,最多不超過一天。看血跡的規模就知道是蔓延狀的一攤血,如果是一個人的,這個人傷的一定不輕。店鋪前的石階不過四階,青磚地也還算平整,有人摔倒重傷的可能性不大,那血跡肯定是打架鬥毆所致。這麼多的血,這架打的一定很嚴重,而如果今天之內有人在這家小店門口發生了嚴重衝突,不可能不驚動執法軍,就算沒有驚動,小店的生意也不可能如常紅火。
這家店有問題!那店家可能是在撒謊!
正想著,後背忽然被人一拍:
“喂,幹嘛盯著人家姑娘的裙角看?很猥瑣的。”身後的人聲音裏戲謔夾雜著好奇,正是遊手好閑的沐梵塵沐大公子。
風承琰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看血跡看得太過專注,都湊到了跟前。那沾著血跡的地方排著個紫色裙子的年輕女子,約摸以為風承琰在看自己,此時正在用兩分惱怒兩分八分羞澀的目光,將他望著。
風承琰尷尬一笑,忙跟那姑娘道歉,好半天才從姑娘幽怨的目光裏脫身。
他沒心情鬥嘴開玩笑,直接跟沐梵塵講了方才的發現。沐梵塵聽了卻興趣缺缺,拿扇子拍拍他道:“我提醒你啊,你是我們北境的少主,不是中原的,天鼎城街頭打架這種事,不歸你管。”
“這還用你提醒?”風承琰白他一眼:“你今天見過羽安嗎?”
沐梵塵搖頭:“沒見過,她不是在朋友家幫忙嗎?怎麼,她不見了?”他問的隨意,開玩笑一般,顯然根本不相信羽安能在天鼎城裏走丟。
風承琰神色卻凝重,:“她本該今天回學宮,學宮裏卻沒有。禾府裏的下人說她去了金福記得包子鋪,可她不知去向,這家鋪子前卻有可疑的血跡。”
沐梵塵臉色變了,他一撩袍子,急道:“那還等什麼?進去問問。”
這家店的櫃台是封閉的,客人們隻能在外麵排隊領取包子,卻不能進內堂。風承琰兩人完全無視夥計的提醒阻攔,在一片驚異的目光裏,硬從縫隙裏擠了進去。
兩個人衣著相貌皆不凡,一身的威壓氣勢,臉上神色還一個比一個凝重不善,兩尊煞神也似的杵在了忙碌混亂的內堂。
內堂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正滿頭大汗喊著號子指揮的胖掌櫃愣愣的看著他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
“兩位客官要是買包子的話請外麵排隊,我們這內堂是不讓進外人的。”
沐梵塵敲了敲扇柄,開門見山。“貴店好大規矩,既然如此講究,門口石階之下,為何竟還有未幹的血跡?”
掌櫃一驚,一瞬間那滿臉隨肉顫動的汗珠似都頓了頓,他驚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嗬嗬笑道:“那個呀,應該是王屠夫給他老丈人送豬頭肉時,豬頭上滴下的血。
“哦?”風承琰瞥他一眼,淡淡問:“何時的事?哪個王屠夫?這王屠夫也是個奇人,給長輩送肉,竟然送還淌著血的,不怕驚著老人家?”
“這…”掌櫃猶豫了一下,忽然沉下臉來:“兩位是執法軍的軍人還是刑司府衙的官員?你們硬闖我的店,還連連質問,莫非是懷疑我坐了什麼犯法的事不成?我雖然不算富貴,可我一輩子本分,我的為人左鄰右舍都是知道的,不信兩位去問問,誰信我會作奸犯科?”
“既然掌櫃覺得我們冒犯,那我們就不問你了,我們換個人問。”沐梵塵忽然提高了嗓音,對店裏忙碌的夥計們大喊:“都停下!”